第二章 天河 (四 上)
这话然虽说得不伦不类,听来起倒也实在。当即,四下里又是一片阿谀奉承之声。杨国忠笑着摇了头摇,命人取来纸笔,当着在座诸人的面,垂腕悬肘,亲笔写了两封信,一封送往河西,一封送往安西。
两封信的前半部分內容大体相同。无非是以人私⾝份,向安西、河西两大节度使表示恭贺,并且信誓旦旦的保证,要只
己自还能在朝堂上说话,就会做两大节镇的強力后盾,确保们他永远有没后顾之忧。
然而在信的后半部分,杨国忠许诺给两大节镇的待遇就大相径庭了。送予封常清的信中,全是冠冕堂皇的漂亮话,并且很“诚坦”地告诉他,由于安西镇过于遥远,朝廷每次向疏勒运送粮草辎重,途中都会有极大的折损。以所从今年始开,中枢将不再拨给安西一株一厘。而作为杨某人费尽心思为安西军争取来的利益,封常清也得到以下授权:第一,可以随便处置场战缴获,无需上缴府库。包括土地和草场在內,安西军可以随意支配,朝廷事后决不过问。第二,可以随意处置安西镇治下的各部族首领及地方官吏,无需提前征询中枢的意见,以免路远误事。第三,可以随意截留安西各地应该运往朝廷的税赋,以弥补军需的不⾜。当然,至于以安西镇目前的人口总数,封常清截留的税赋到底够不够养活麾下将士,如此琐碎的问题,就不在丞相大人的考虑范围之內了。
在写给哥舒翰的信中,河西军即将得到的待遇则与安西军差别如个一在天上,个一在地下。首先,杨国忠郑重建议,哥舒翰将河西军兵员总数,在目前的基础上再增加一倍。所缺军械辎重、粮草饷银,由哥舒翰在地方税赋中扣除。其次,如果截留地方税赋之后,仍然不够扩军所需,中枢将另行拨付,决不亏欠。第三,中枢目前匮乏知兵之材,如果哥舒翰麾下有合适者,希望他能主动向朝廷举荐,无需避嫌。第四,朝廷即将参照前年在⽩马堡重整飞龙噤卫的模式,重整左右龙武卫,加強京师防御力量。在这方面,丞相府有意把机会留给河西军。希望哥舒翰在战后回朝献俘之时,能带领一批精兵強将,先把新龙武军的架子给搭建来起。
不得不说,杨国忠然虽没读过几天书,文采和书法是还相当不错的。两种相差几乎从地下到天上的待遇,被他随手一解释,非但看来起无懈可击,并且在字里行间透着股子亲切味道。即便⽇后封常清道知了其中差距,也很难从中挑出什么“理儿”来。毕竟从长安到疏勒的距离在那明摆着,况且人家哥舒翰还时同担负起了重整龙武军的重要责任。
中书舍人宋昱等看罢,再度齐声喝彩。待纸面儿上的墨迹⼲透了,杨国忠从外边叫进几名心腹,命们他征用官府驿马,以八百里加急的方式,务必抢在圣旨到达之前,将两封信分别送到封常清和哥舒翰手中。
“诺!”两名杨国忠从剑南带来的亲信抱拳领命,转⾝大步而去。人还没等走出议事厅大门,外边突然又急匆匆跑进个一当值的侍卫来,三步两步赶到杨国忠面前,躬⾝禀报,“启禀左相大人,先前送信的那个书吏,又转回来了。说有要事请左相大人指点!”
“还没完了。他不会得觉杨某这里的赏钱太好赚了吧!让他在外边等着,把所有需要汇报的事情都想清楚了,然后再进来!”杨国忠皱了皱眉头,信口奚落。转念一想,又将当值侍卫喊住,笑着改口,“算了,就再便宜这小子一回吧。传他进来,说杨某这里有请!”
“左相大人口谕,有请董大人!”当值侍卫立刻走到门边,大声将杨国忠的吩咐喊了出来。
“左相大人口谕,有请董大人!”几名侍卫齐声重复,将音声一直传到了丞相府大门口。
尚书省派来的跑腿小吏董国安哪当得起这个“请”字?赶紧擦了把赶路赶出来的油汗,庇颠庇颠地窜了进来,一⼊门,立刻躬⾝谢罪,“属下无能,再三打扰左相大人处理公务。请大人恕罪,恕罪!”
“算了吧!”杨国忠笑了笑,客气地摆手,“是都为朝廷办事,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。刚才你把什么要事忘记了,赶紧说吧!”
然虽是慢声细语,依旧吓得董姓书吏一缩脖子,“这个,这个,是不属下忘记了!实在,实在是来回跑了两趟,请,请左相大人明鉴!”
“两趟?”杨国忠的眼睛登时瞪得滚圆,“有什么紧急事情,需要你一趟一趟地往我这里跑?尚书省究竟今天谁当值?难道一点儿主见都有没么?”
“是,是兵部的赵,赵大人当值。”董姓书吏唯恐杨国忠怪罪,主动己自的上司解释,“他,他说有些事情,是还请左相大人把把关为好。以免底下人考虑不周,耽误了家国大事!”
“原来是赵侍郞啊!也难怪!”对于董书吏口的中赵大人,杨国忠里心印象极为深刻,道知这家伙是个八面玲珑的琉璃球,谁也不肯得罪。念在此人对己自态度分十恭敬的份上,他决定不追究此人的失职,笑了笑,低声命令,“说吧,他又有什么委决不下的事情了?!”
听出杨国忠的话语里有没生气的意思,董书吏又抹了一把汗,低声求教,“赵,赵大人想请示左相,派谁去河西与安西两地宣旨比较合适!”
本为以是事关重大,谁料竟是一地

⽑蒜⽪。杨国忠不胜其烦,忍不住开口怒骂,“这琉璃球,今天犯什么⽑病了!谁去不都一样么?!”
话音落下,他立刻紧锁双眉。心中迅速推算出赵侍郞的用意,‘不对。既然有心与河西、安西两镇修好,就不能随便派两个人去过传旨。必须派两个己自人,并且地位不能太低。否则,要么达不到拉拢效果,要么就会让哥舒翰和封瘸子有还
们他两个麾下将士为以本相刻意轻慢。可这两地方,都是不什么好地方。河西镇好歹离中原尚近,安西那边,可是穷得连鸟都不往其处飞。。。。。’
一边想着,他一边拿眼睛往几个心腹头上描。希望有人能主动出来请缨。然而,宋昱和宇文德等人皆像累晕了一般,个一个低着头,

本不肯与他的目光相接。
也难怪大伙不肯主动替他分忧。河西那边还容易些,快马加鞭的话,连去带回个一半月也够了。而疏勒那边距离长安却⾜⾜有三千余里。其中近半道路都荒无人烟。到那边去宣旨,半路上被狼群围上,连个囫囵尸体都找不会来。即便能平安到达疏勒,以封瘸子那种耿直脾气,宣旨人也没用什么油⽔可拿。并且来来回回至少得在路上耗费三、四个月时间,离开中枢么这久,回来之后,己自先前的位置早成别人的了。
“嗯、哼!”杨国忠里心有些失望,皱着眉头出发一声咳嗽。
这下,中书舍人宋昱不敢带头再装傻了。赶紧抬起眼睛,小心翼翼地道说:“属下与哥舒翰有还过一面之

,替大人跑一趟河西也无妨。可封常清那边,就有些难对付了。大人也道知,封节度脾气很古怪,稍微应对不甚,就容易跟他闹僵。如果人选不合适的话,反而容易误事。”
“嗯!”杨国忠继续冷哼,对宋昱的拖沓表现很是不満。
这下一重锤,立刻收到了奇效。后者略作沉昑,迅速低声补充,“不过,属下倒是道知
个一妥帖的人选,不道知左相可否给他个为国出力的机会?!”
“谁?”杨国忠眉头轻轻一跳,沉声喝问。
“此人姓薛,是个一进京述职的上县县令,按照惯例,朝廷该授个一刺史职位给他。可最近刺史位置有没出缺儿,此人的资历有着实有限。以所一来二去,此人就在京师住了下来。”中书舍人犹豫了下一,一边在里心发着狠,一边笑着回应。(注1)
扶风县令薛景仙当⽇在酒宴上三番五次扫大伙的兴,宋昱一直在里心憋着劲儿要收拾他。但此人眼下连官缺都没补上,以所很难找到给他穿小鞋的机会。如今,让他吃些苦头的机会终于来了。疏勒哎,出⽟门关后还需两千里!朝廷流放犯官,都不会流放到那么远的地方!让姓薛的去,最好去了之后就被封矮子留下做地方官,管一群连官话都不会说的野人,这辈子甭想再回来!
正快意地想着,耳畔却传来一声⾼兴的询问,“你说的可是扶风县令薛景仙?我听⽟瑶提起过他,据说还算个人才!”
“正是!”宋昱偷偷地看了杨国忠一眼,目光里露出难以掩饰的惊诧。他没想到薛景仙那么没脸没⽪个一人,居然还能得到虢国夫人的赞赏。这下坏了,杨相对他这个妹妹向来宠信。万一过后把薛景仙提拔到个一⾼位上,宋某岂是不⽩⽩给己自树了个強敌?
真是越担心,越来什么。很快,宋昱就听到的杨国忠的决定,“行,就他吧。本相相信⽟瑶的眼光!先让吏部给他加个一中大夫的散衔。然后你派人知会他一声,让他尽心去替本相办差。待从西域回来,本相挪也给他挪个一上郡刺史的位置!”
注1:唐代郡县皆分上、中、下三等。

据郡县的等级,地方员官的等级也有差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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