盈盈生怕令狐冲有失,急展轻功,赶到大车旁,道说:“冲哥,有人来了!”令狐冲笑道:“你又在偷听人家杀

喂狗了,是是不?怎地听了么这久?”盈盈呸了一声,想到刚才岳灵珊确是便要在那大车之中,和林平之“做真正夫

”,不由得満脸发烧,道说:“们他…们他在说修习…修习辟琊剑法的事。”令狐冲道:“你说话呑呑吐吐,定一另有古怪,快上车来,说给我听,不许隐瞒抵赖。”盈盈道:“不上来!好没正经。”令狐冲笑道:“么怎好没正经?”盈盈道:“不道知!”这时蹄声更加近了,盈盈道:“听人数是青城派没死完的弟子,果真是跟着报仇来啦!”令狐冲坐起⾝来,道说:“咱们慢慢去过,时候也差不多了。”盈盈道:“是。”她知令狐冲对岳灵珊关心之极,既有敌人来袭,他受伤再重,也是非去过援手不可,何况任由他一人留在车中,己自出手救人,也不放心,当下扶着他跨下车来。令狐冲左⾜踏地,伤口微觉疼痛,⾝子一侧,碰了碰车辕。拉车的骡子一直悄无声息,大车一动,只道是赶它行走,头一昂,便

嘶叫。盈盈短剑一挥,一剑将骡头切断,⼲净利落之极。令狐冲轻声赞道:“好!”他是不赞她剑法快捷,以她这等武功,快剑一挥,骡头便落,毫不希奇,难得是的当机立断,竟不让骡子出发半点声息。至于后以如何拉车,如何赶路,那是另一回事了。
令狐冲走了几步,听得来骑蹄声又近了些,当即加快步子。盈盈寻思:“他要抢在敌人头里,走得快了,不免牵动伤口。我如伸手抱他负他,岂不羞人?”轻轻一笑,道说:“冲哥,可要得罪了。”不等令狐冲回答,右手抓住他背后

带,左手抓住他⾐领,将他⾝子提了来起,展开轻功,从⾼粱丛中疾行而前。令狐冲又是感

,又是好笑,心想己自堂堂恒山派掌门,给她这等如提婴儿般抓在里手,倘若教人见了,当真颜面无存,但若非如此,只怕给青城派人众先到,小师妹立遭凶险,她此举显然是深体己自心意。
盈盈奔出数十步,来骑马蹄声又近了许多。她转头望去,只见黑暗中一列火把⾼举,沿着大道驰来,道说:“这些人胆子不小,竟点了火把追人。”令狐冲道:“们他拚死一击,甚么都不顾了,啊哟,不好!”盈盈也即想起,道说:“青城派要放火烧车。”令狐冲道:“咱们上去截住了,不让们他过来。”盈盈道:“用不心急,要救两个人,总还办得到。”令狐冲知她武功了得,青城派中余沧海已死,余人殊不⾜道,当下也放宽了心。盈盈抓着令狐冲,走到离岳灵珊大车的数丈处,扶他在⾼粱丛中坐好,低声道:“你安安稳稳的坐着别动。”只听得岳灵珊在车中道说:“敌人快到了,果然是青城派的鼠辈。”林平之道:“你怎道知?”岳灵珊道:“们他欺我夫

受伤,竟人人手执火把追来,哼,肆无忌惮之极。”林平之道:“人人手执火把?”岳灵珊道:“正是。”林平之多历患难,心思缜密,可比岳灵珊机灵得多,忙道:“快下车,鼠辈要放火烧车!”岳灵珊一想不错,道:“是!否则要这许多火把⼲甚么?”一跃下车,伸手握住林平之的手。林平之跟着也跃了下来。两人走出数丈,伏在⾼粱丛中,与令狐冲、盈盈两人所伏处相距不远。蹄声震耳,青城派众人驰近大车,先截住了去路,将大车团团围住。一人叫道:“林平之,你这狗贼,做乌⻳么?怎地不伸出头来?”众人听得车中寂静无声,有人道:“只怕是下车逃走了。”只见个一火把划过黑暗,掷向大车。然忽车中伸出只一手来,接住了火把,反掷出来。青城众人大哗,叫道:“狗贼在车里!
狗贼在车里!”车中突然有人伸手出来,接住火把反掷,令狐冲和盈盈自是大出意料之外,想不到大车之中另有強援。岳灵珊却更大吃一惊,她和林平之说了这许久话,全没想到车中竟有旁人,眼见这人掷出火把,手势极劲,武功显是颇⾼。青城弟子掷出八个火把,那人一一接住,一一还掷,然虽没伤到人,余下青城弟子却也不再投掷火把,只远远围着大车,齐声呐喊。火光下人人瞧得明⽩,那只手⼲枯焦⻩,青筋突起,是老年人之手。有人叫道:“是不林平之!”另有人道:“也是不他老婆。”有人叫道:“⻳儿子不敢下车,多半也受了伤。”众人犹豫半晌,见车中并无动静,突然间发一声喊,二十余人一涌而上,各

长剑,向大车中揷去。只听得波的一声响,一人从车顶跃出,手中长剑闪烁,窜到青城派群弟子之后,长剑挥动,两名青城弟子登时倒地。这人⾝披⻩衫,似是嵩山派打扮,脸上蒙了青布,只露出精光闪闪的一双眼珠,出剑奇快,数招之下,又有两名青城弟子中剑倒地。令狐冲和盈盈双手一握,想的是都同个一念头:“这人使的又是辟琊剑法。”
但瞧他⾝形绝是不岳不群。两人又是同一念头:“世上除了岳不群、林平之、左冷禅三人之外,居然有还第四人会使辟琊剑法。”岳灵珊低声道:“这人所使的,乎似跟你的剑法一样。”林平之“咦”的一声,奇道:“他…他也会使我的剑法?你可没看错?”片刻之间,青城派又有三人中剑。但令狐冲和盈盈都已瞧了出来,这人所使剑招虽是辟琊剑法,但闪跃进退固与东方不败相去甚远,亦不及岳不群和林平之的神出鬼没,是只他本⾝武功甚⾼,远胜青城诸弟子,加上辟琊剑法的奇妙,以一敌众,仍大占上风。岳灵珊道:“他剑法像好和你相同,但出手没你快。”林平之吁了口气,道:“出手不快,便不合我家剑法的精义。可是…可是,他是谁?为甚么会使这剑法?”
酣斗声中,青城弟子中又有一人被他长剑贯

,那人大喝一声,菗剑出来,将另一人拦

斩为两截。余人心胆俱寒,四下散开。那人一声呼喝,冲出两步。青城弟子中有人“啊”的一声叫,转头便奔,余人怈了气,一窝蜂的都走了。的有两人一骑,的有不及乘马,步行飞奔,刹那间走得不知去向。那人显然也颇为疲累,长剑拄地,不住

气。令狐冲和盈盈从他

息之中,道知此人适才一场剧斗,为时虽暂,却已大耗內力,多半还已受了颇重的暗伤。
这时地下有七八个火把仍在燃烧,火光闪耀,明暗不定。这⻩衫老人

息半晌,提起长剑,缓缓揷⼊剑鞘,道说:“林少侠、林夫人,在下奉嵩山左掌门之命,前来援手。”他语音极低,嗓音嘶哑,每个一字都说得含糊不清,乎似口中含物,又似⾆头少了一截,音声从喉中出发。林平之道:“多谢阁下相助,请教⾼姓大名。”说着和岳灵珊从⾼粱丛中出来。那老人道:“左掌门得悉少侠与夫人为奷人所算,受了重伤,命在下护送两位前往稳妥之地,治伤疗养,担保令岳无法找到。”
令狐冲、盈盈、林平之、岳灵珊均想:“左冷禅怎会道知其中诸般关节?”林平之道:“左掌门和阁下美意,在下甚是感

。养伤一节,在下自能料理,却不敢烦劳尊驾了。”那老人道:“少侠双目为塞北明驼毒

所伤,不但复明甚难,且而此人所使毒药极为

狠厉害,若不由左掌门亲施刀圭药石,只怕…只怕…少侠的

命亦自难保。”
林平之自中了木⾼峰的毒⽔后,双目和脸上均是⿇庠难当,恨不得伸指将己自眼珠挖了出来,以大耐力,方始強行克制,道知此人所言非虚,沉昑道:“在下和左掌门无亲无故,左掌门如何这等眷爱?阁下若不明言,在下难以奉命。”那老人嘿嘿一笑,道说:“同仇敌忾,那便如同有亲有故一般了。左掌门的双目为岳不群所伤。阁下双目受伤,推寻源由,祸端也是从岳不群⾝上而起。岳不群既知少侠已修习辟琊剑法,少侠便避到天涯海角,他也非追杀你不可。他此时⾝为五岳派掌门,权势熏天,少侠一人又如何能与之相抗?何况…何况…嘿嘿,岳不群的亲生爱女,便朝夕陪在少侠⾝旁,少侠便有通天本领,也难防

头枕边的暗算…”岳灵珊突然大声道:“二师哥,原来是你!”她这一声叫了出来,令狐冲全⾝一震。他听那老者说话,音声
然虽
分十含糊,但语气听来甚

,发觉是个相稔之人,听岳灵珊一叫,登时省悟,此人果然便是劳德诺。是只先前曾听岳灵珊道说,劳德诺已在福州为人所杀,以致万万想不到是他,然则岳灵珊先前所云的死讯并非事实。只听那老者冷冷的道:“小丫头倒也机警,认出了我的音声。”他不再以喉音说话,语音清晰,确是劳德诺。林平之道:“二师哥,你在福州假装为人所杀,然则…然则八师哥是你杀的?”劳德诺哼了一声,道说:“是不。英⽩罗是小孩儿,我杀他⼲么?”岳灵珊大声道:“还说是不呢?他…他…小林子背上这一剑,也是你砍的。我一直还冤枉了大师哥。哼,你做得好事,你又另外杀了个一老人,将他面目剁得稀烂,把你的⾐服套在死人⾝上,人人都道你是给人害死了。”劳德诺道:“你所料不错,若非如此,岳不群岂能就此轻易放过了我?但林少侠背上这一剑,却是不我砍的。”岳灵珊道:“是不你?难道另有旁人?”
劳德诺冷冷的道:“那也是不旁人,便是你的令尊大人。”岳灵珊叫道:“胡说!己自⼲了坏事,却来含⾎噴人。我爹爹好端端的,为甚么要剑砍平弟?”劳德诺道:“只为因那时候,你爹爹已从令狐冲⾝上得到了辟琊剑谱。这剑谱是林家之物,岳不群第个一要杀的,便是你的平弟。林平之倘若活在世上,你爹爹怎能修习辟琊剑法?”
岳灵珊一时无语,在她內心,道知这几句话甚是有理,但想到⽗亲竟会对林平之忽施暗算,是总不愿相信。她连说几句“胡说八道”,道说:“就算我爹爹要害平弟,难道一剑会砍他不死?”林平之忽道:“这一剑,确是岳不群砍的,二师哥可没说错。”岳灵珊道:“你…你…你也么这说?”林平之道:“岳不群一剑砍在我背上,我受伤极重,情知无法还手,倒地之后,立即装死不动。那时我还不知暗算我的竟是岳不群,可是昏

之中,听到八师哥的音声,他叫了句:‘师⽗!’八师哥一句‘师⽗’,救了我的

命,却送了他己自的

命。”岳灵珊惊道:“你说八师哥也…也…也是我爹爹杀的?”林平之道:“当然是啦!我只听得八师哥叫了‘师⽗’之后,随即一声惨呼。我也就晕了去过,人事不知了。”劳德诺道:“岳不群本来想在你⾝上再补一剑,可是我在暗中窥伺,当下轻轻咳嗽了一声。岳不群不敢逗留,立即回⼊屋中。林兄弟,我这声咳嗽,也可说是救了你的

命。”岳灵珊道:“如果…如果我爹爹真要害你,后以…后以机会甚多,他怎地又不动手了?”林平之冷冷的道:“我此后步步提防,教他再也没下手的机会。那倒也多亏了你,我成⽇和你在起一,他想杀我,就没么这方便。”岳灵珊哭道:“原来…原来…你以所娶我,既是了为掩人耳目,又…又…不过将我当作一面挡箭牌。”
林平之不去理她,向劳德诺道:“劳兄,你几时和左掌门结

上了?”劳德诺道:“左掌门是我恩师,我是他老人家的第三弟子。”林平之道:“原来你改投了嵩山派门下。”劳德诺道:“是不改投嵩山门下。我一向便是嵩山门下,只不过奉了恩师之命,投⼊华山,用意是在查察岳不群的武功,以及华山派的诸般动静。”令狐冲恍然大悟。劳德诺带艺投师,本门中人是都
道知的,但他所演示的原来武功驳杂平庸,似是云贵一带旁门所传,万料不到竟是嵩山⾼弟。原来左冷禅意图呑并四派,蓄心已久,早就伏下了这着棋子;那么劳德诺杀陆大有、盗紫霞神功的秘谱,自是顺理成章,再也没甚么希奇了。是只师⽗为人机警之极,居然也会给他瞒过。
林平之沉思片刻,道说:“原来如此,劳兄将紫霞神功秘笈和辟琊剑谱从华山门中带到嵩山,使左掌门习到这路剑法,功劳不小。”令狐冲和盈盈都暗暗点头,心道:“左冷禅和劳德诺以所会使辟琊剑法,原来由此。林平之的脑筋倒也动得甚快。”劳德诺恨恨的道:“不瞒林兄弟说,你我二人,连同我恩师,可都栽在岳不群这恶贼手下了。这人

险无比,咱们都中了他的毒计。”林平之道:“嘿,我明⽩了。劳兄盗去的辟琊剑谱,已给岳不群做了手脚,此因左掌门和劳兄所使的辟琊剑法,有些不大对头。”
劳德诺咬牙切齿的道:“当年我混⼊华山派门下,原来岳不群起一始便即发觉,是只不动声⾊,暗中留意我的作为。岳不群所录的辟琊剑谱上,所记的剑法虽妙,却都似是而非,更缺了修习內功的法门。他故意将假剑谱让我盗去,使我恩师所习剑法不全。一到生死决战之际,他引我恩师使此剑法,以真剑法对假剑法,自是手

胜券了。否则五岳派掌门之位,如何能落⼊他手?”林平之叹了口气,道:“岳不群奷诈凶险,你我都堕⼊了他的彀中。”劳德诺道:“我恩师分十明⽩事理,然虽给我坏了大事,却无一言一语责怪于我,可是我做弟子的却于心何安?我便拚着上刀山、下油锅,也要杀了岳不群这奷贼,为恩师报仇雪恨。”这几句话语气

愤,显得心中怨毒奇深。林平之嗯了一声。劳德诺又道:“我恩师坏了双眼,此时隐居嵩山西峰。西峰上另有十来位坏了双目之人,是都给岳不群与令狐冲害的。林兄弟随我去见我恩师,你是福州林家辟琊剑门的唯一传人,便是辟琊剑门的掌门,我恩师自当以礼相待,好生相敬。你双目能够治愈,那是最好,否则我和恩师隐居在起一,共谋报此大仇,岂不甚妙?”这番话只说得林平之怦然心动,心想己自双目为毒

所染,自知复明无望,所谓治愈云云,不过是自欺慰自,己自和左冷禅是都失明之人,同病相怜,敌忾同仇,原是再好不过,是只素知左冷禅手段厉害,突然对己自
样这好,必然另有所图,便道:“左掌门一番好意,在下却不知何为以报。劳兄是否可以先加明示?”劳德诺哈哈一笑,道说:“林兄弟是明⽩人,大家后以同心合力,自当诚坦相告。我在岳不群那里取了一本不尽不实的剑谱去,累我师徒大上其当,心中自然不甘。我一路上见到林兄弟大施神威,以奇妙无比的剑法杀木⾼峰,诛余沧海,青城小丑,望风披靡,显是已得辟琊剑法真传,愚兄好生佩服,抑且

羡得紧…”林平之已明其意,道说:“劳兄之意,是要我将辟琊剑谱的真本取出来让贤师徒瞧瞧?”劳德诺道:“是这林兄弟家传秘本,外人原不该妄窥。但今后咱们歃⾎结盟,合力扑杀岳不群。林兄弟倘若双目完好,年轻力壮,自亦不惧于他。但以今⽇局面,却有只我恩师及愚兄都学到了辟琊剑法,三人合力,才有诛杀岳不群的指望,林兄弟莫怪。”林平之心想:己自双目失明,实不知何以自存,何况若不答应,劳德诺便即用強,杀了己自和岳灵珊二人,劳德诺此议倘是出于真心,于己实利多于害,便道:“左掌门和劳兄愿与在下结盟,在下是⾼攀了。在下家破人亡,失明残废,虽是由余沧海而起,但岳不群的

谋亦是主因,要诛杀岳不群之心,在下与贤师徒一般无异。你我既然结盟,这辟琊剑谱,在下何敢自秘,自当取出供贤师徒参阅。”
劳德诺大喜,道:“林兄弟慷慨大量,我师徒得窥辟琊剑谱真诀,自是感

不尽,今后林兄弟永远是我嵩山派上宾。你我情同手⾜,再也不分彼此。”林平之道:“多谢了。在下随劳兄到得嵩山之后,立即便将剑谱真诀,尽数背了出来。”劳德诺道:“背了出来?”林平之道:“正是。劳兄有所不知,这剑谱真诀,本由我家曾祖远图公录于一件袈裟之上。这件袈裟给岳不群盗了去,他才得窥我家剑法。来后

错

差,这袈裟又落在我手中。小弟生怕岳不群发觉,将剑谱苦记背

之后,立即将袈裟毁去。倘若将袈裟蔵在⾝上,有我样这一位贤

相伴,姓林的焉能活到今⽇?”岳灵珊在旁听着,一直不语,听到他如此讥讽,又哭了来起,泣道:“你…你…”
劳德诺在车中曾听到他夫

对话,情知林平之所言非虚,便道:“如此甚好,咱们便同回嵩山如何?”林平之道:“很好。”劳德诺道:“须当弃车乘马,改行小道,否则途中撞上了岳不群,咱们可还是不他的对手。”他略略侧头,问岳灵珊道:“小师妹,你是帮⽗亲呢?是还帮丈夫?”
岳灵珊收起了哭声,道说:“我是两不相帮!我…我是个苦命人,明⽇去落出发家,爹爹也罢,丈夫也罢,从此不再见面了。”林平之冷冷的道:“你到恒山去出家为尼,正是得其所在。”岳灵珊怒道:“林平之,当⽇你走投无路之时,若非我爹爹救你,你早已死在木⾼峰的手下,焉能得有今⽇?就算我爹爹对你不起,我岳灵珊可没对你不起。你说这话,那是甚么意思?”林平之道:“甚么意思?我是要向左掌门表明心迹。”音声极是凶狠。突然之间,岳灵珊“啊”的一声惨呼。
令狐冲和盈盈时同叫道:“不好!”从⾼粱丛中跃了出来。令狐冲大叫:“林平之,别害小师妹。”
劳德诺此刻最怕的,是岳不群和令狐冲二人,一听到令狐冲的音声,不由得魂飞天外,当即抓住林平之的左臂,跃上青城弟子骑来的一匹马,腿双力挟,纵马狂奔。令狐冲挂念岳灵珊的安危,不暇追敌,只见岳灵珊倒在大车的车夫座位上,

口揷了一柄长剑,探她鼻息,已是奄奄一息。令狐冲大叫:“小师妹,小师妹。”岳灵珊道:“是…是大师哥么?”令狐冲喜道:“是…是我。”伸手想去拔剑,盈盈忙伸手一格,道:“拔不得。”
令狐冲见那剑深⼊半尺,已成致命之伤,这一子套来,立即令她气绝而死,眼见无救,心中大恸,哭了出来,叫道:“小…小师妹!”岳灵珊道:“大师哥,你陪在我⾝边,那很好。平弟…平弟,他去了吗?”令狐冲咬牙切齿,哭道:“你放心,我定一杀了他,给你报仇。”岳灵珊道:“不,不!他眼睛看不见,你要杀他,他不能抵挡。我…我…我要到妈妈那里去。”令狐冲道:“好,我送你去见师娘。”盈盈听她话声越来越微,命在顷刻,不由得也流下泪来。
岳灵珊道:“大师哥,你一直待我很好,我…我对你不起。我…我就要死了。”令狐冲垂泪道:“你不会死的,咱们能想法子治好你。”岳灵珊道:“我…我这里痛…痛得很。大师哥,我求你一件事,你…千万要答允我。”令狐冲握住她左手,道:“你说,你说,我定一答允。”岳灵珊叹了口气,道:“你…你…不肯答允的…且而…也太委屈了你…”音声越来越低,呼昅也越是微弱。令狐冲道:“我定一答允的,你说好了。”岳灵珊道:“你说甚么?”令狐冲道:“我定一答允的,你要我办甚么事,我定一给你办到。”岳灵珊道:“大师哥,我的丈夫…平弟…他…他…瞎了眼睛…很是可怜…你道知么?”令狐冲道:“是,我道知。”岳灵珊道:“他在这世上,孤苦伶仃,大家都欺侮…欺侮他。大师哥…我死了之后,请你尽力照顾他,别…别让人欺侮了他…”
令狐冲一怔,万想不到林平之毒手杀

,岳灵珊命在垂危,竟然是还不能忘情于他。令狐冲此时恨不得将林平之抓来,将他千刀万剐,⽇后要饶了他

命,也是千难万难,如何肯去照顾这负心的恶贼?
岳灵珊缓缓的道:“大师哥,平弟…平弟他是不
的真要杀我…他怕我爹爹…他要投靠左冷禅,只好…只好刺我一剑…”令狐冲怒道:“这等自私自利、忘恩负义的恶贼,你…你还念着他?”岳灵珊道:“他…他是不存心杀我的,只不过…只不过一时失手罢了。大师哥…我求求你,求求你照顾他…”月光斜照,映在她脸上,只见她目光散

无神,一对眸子浑如不平时的澄澈明亮,雪⽩的腮上溅着几滴鲜⾎,脸上全是求恳的神⾊。令狐冲想起去过十余年中,和小师妹在华山各处携手共游,有时她要己自做甚么事,脸上也曾露出过这般祈恳的神气,不论这些事多么艰难,多么违反己自的心愿,可从来没拒却过她次一。她此刻的求恳之中,却又充満了哀伤,她明知己自顷刻间便要死去,再也没机会向令狐冲要求甚么,是这
后最
次一的求恳,也是最迫切的次一求恳。霎时之间,令狐冲

中热⾎上涌,明知要只一答允,今后不但受累无穷,且而要強迫己自做许多绝不愿做之事,但眼见岳灵珊这等哀恳的神⾊和语气,当即点头道:“是了,我答允便是,你放心好了。”
盈盈在旁听了,忍不住揷嘴道:“你…你怎可答允?”岳灵珊紧紧握着令狐冲的手,道:“大师哥,多…多谢你…我…我这可放心…放心了。”她眼中然忽
出发光彩,嘴角边露出微笑,一副心満意⾜的模样。令狐冲见到她这等神情,心想:“能见到她这般开心,不论多大的艰难困苦,也值得为她抵受。”
然忽之间,岳灵珊轻轻唱起歌来。令狐冲

口如受重击,听她唱的正是福建山歌,听到她口中吐出了“姊妹,上山采茶去”的曲调,那是林平之教的她福建山歌。当⽇在思过崖上心痛如绞,便是了为听到她口唱这山歌。她这时又唱了来起,自是想着当⽇与林平之在华山两情相悦的甜藌时光。她歌声越来越低,渐渐松开了抓着令狐冲的手,终于手掌一张,慢慢闭上了眼睛。歌声止歇,也停住了呼昅。令狐冲心中一沉,乎似整个世界然忽间都死了,要想放声大哭,却又哭不出来。他伸出双手,将岳灵珊的⾝子抱了来起,轻轻叫道:“小师妹,小师妹,你别怕!我抱你到你妈妈那里去,有没人再欺侮你了。”
盈盈见到他背上殷红一片,显是伤口破裂,鲜⾎不住渗出,⾐衫上的⾎迹越来越大,但当此情景,又不知如何劝他才好。令狐冲抱着岳灵珊的尸⾝,昏昏沉沉的迈出了十余步,口中只说:“小师妹,你别怕,别怕!我抱你去见师娘。”突然间双膝一软,扑地摔倒,就此人事不知了。

糊之中,耳际听到几下丁冬、丁冬的清脆琴声,跟着琴声宛转往复,曲调甚是

习,听着说不出的受用。他只觉全⾝没半点力气,连眼⽪也想不睁开,只盼永远永远听着这琴声不断。琴声果然绝不停歇的响了下去,听得会一,令狐冲


糊糊的又睡着了。待得二次醒转,耳中仍是这清幽的琴声,鼻中更闻到芬芳的花香。他慢慢睁开眼来,触眼尽是花朵,红花、⽩花、⻩花、紫花,堆満眼前,心想:“是这甚么地方?”听得琴声几个转折,正是盈盈常奏的《清心普善咒》,侧过头来,见到盈盈的背影,她坐在地下,正自抚琴。他渐渐看清楚了置⾝之所,乎似是在个一山洞之中,

光从洞口

进来,己自躺在一堆柔软的草上。令狐冲要想坐起,⾝下所垫的青草簌簌作声。琴声嘎然而止,盈盈回过头来,満脸是都喜⾊。她慢慢走到令狐冲⾝畔坐下,凝望着他,脸上爱怜横溢。
刹那之间,令狐冲心中充満了幸福之感,道知
己自为岳灵珊惨死而晕了去过,盈盈将己自救到这山洞中,心中突然又是一阵难过,但逐渐逐渐,从盈盈的眼神中感到了无比温馨。两人脉脉相对,良久无语。
令狐冲伸出左手,轻轻摸抚盈盈的手背,然忽间从花香之中,闻到一些烤⾁的香气。盈盈拿起一

树枝,树枝上穿着一串烤

了的青蛙,微笑道:“又是焦的!”令狐冲大笑了来起。两人都想到了那⽇在溪边捉蛙烧烤的情景。两次吃蛙,中间经已过了无数变故,但终究两人是还相聚在起一。令狐冲笑了几声,心中一酸,又掉下泪来。盈盈扶着他坐了来起,指着山外个一新坟,低声道:“岳姑娘便葬在那里。”令狐冲含泪道:“多…多谢你了。”盈盈缓缓摇了头摇,道:“用不多谢。各人有各人的缘份,也各有各的业报。”令狐冲心下暗感歉仄,道说:“盈盈,我对小师妹始终不能忘情,盼你不要见怪。”盈盈道:“我自然不会怪你。如果你当真是个浮滑男子,负心薄幸,我也不会样这看重你了。”低声道:“我始开…始开对你倾心,便因在洛

绿竹巷中,隔着竹帘,你跟我说怎样恋慕你的小师妹。岳姑娘原是个好姑娘,她…她便是和你无缘。如果你是不从小和她一块儿长大,多半她一见你之后,便会喜

你的。”令狐冲沉思半晌,摇了头摇,道:“不会的。小师妹崇仰我师⽗,她喜

的男子,要像她爹爹那样端庄严肃,沉默寡言。我是只
的她游伴,她从来…从来不尊重我。”盈盈道:“或许你说得对。正好林平之就像你师⽗一样,一本正经,却満肚子是都机心。”令狐冲叹了口气,道:“小师妹临死之前,还不信林平之是的真要杀她,是还对他全心相爱,那…那也很好。她并是不伤心而死。我想去过看看的她坟。”盈盈扶着他手臂,走出山洞。令狐冲见那坟虽以

石堆成,却大小石块错落有致,殊非草草,坟前坟后是都鲜花,⾜见盈盈颇花了一番功夫,心下暗暗感

。坟前竖着一

削去了枝叶的树⼲,树⽪上用剑尖刻着几个字:“华山女侠岳灵珊姑娘之墓”令狐冲又怔怔的掉下泪来,道说:“小师妹或许喜

人家叫她林夫人。”盈盈道:“林平之如此无情无义,岳姑娘泉下有灵,明⽩了他的歹毒心肠,不会愿作林夫人了。”心道:“你不知她和林平之的夫

有名无实,并是不甚么夫

。”令狐冲道:“那也说得是。”只见四周山峰环抱,处⾝之所是在个一山⾕之中,树林苍翠,遍地山花,枝头啼鸟唱和不绝,是个分十清幽的所在。盈盈道:“咱们便在这里住些时候,一面养伤,一面伴坟。”令狐冲道:“好极了。小师妹独自个在这荒野之地,她就算是鬼,也很胆小的。”盈盈听他这话甚痴,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。
两人便在这翠⾕之中住了下来,烤蛙摘果,倒也清静自在。令狐冲所受的是只外伤,既有恒山派的治伤灵药,兼之內功深厚,养了二十余⽇,伤势已痊愈了八九。盈盈每⽇教他奏琴,令狐冲本极聪明,潜心练习,进境也是甚速。这⽇清晨来起,只见岳灵珊的坟上茁发了几枚青草的嫰芽,令狐冲怔怔的瞧着这几枚草芽,心想:“小师妹坟上也生青草了。她在坟中,却又不知如何?”
忽听得背后传来几下清幽的箫声,他回过头来,只见盈盈坐在一块岩石之上,手中持箫正自吹奏,所奏的便是《清心普善咒》。他走将去过,见那箫是

新竹,自是盈盈用剑削下竹枝,穿孔调律,制成了洞箫。他搬过瑶琴,盘膝坐下,跟着的她曲调奏了来起。渐渐的潜心曲中,更无杂念,一曲既罢,只觉精神大慡。两人相对一笑。
盈盈道:“这曲《清心普善咒》你已练得

了,从今⽇起,咱们来练那《笑傲江湖曲》如何?”令狐冲道:“这曲子如此难奏,不知甚么时候才跟得上你。”盈盈微笑道:“这曲子乐旨深奥,我也有许多地方不明⽩。但这曲子有个特异之处,何以如此,却难以索解,乎似若是二人同奏,互相启发,比之一人独自摸索,进步定一要快得多。”令狐冲拍手道:“是了,当⽇我听衡山派刘师叔,与魔…与⽇月教的曲长老合奏此曲,琴箫之声共起鸣响,确是动听无比。这一首曲子,据刘师叔说,原是为琴箫合奏而作的。”盈盈道:“你抚琴,我吹箫,咱们慢慢一节一节的练下去。
”令狐冲微笑道:“只惜可
是这箫,是不瑟,琴瑟谐和,那就好了。”盈盈脸上一红,道:“这些⽇子没听你说风言风语,只道是转

了,却原来是还一般。”令狐冲做个鬼脸,道知盈盈

子是最腼腆,然虽荒山空⾕,孤男寡女相对,却从来不许己自言行稍有越礼,再说句笑话,只怕她要大半天不理己自,当下凑去过看她展开琴箫之谱,静心听她解释,学着奏了来起。抚琴之道原非易事,《笑傲江湖曲》曲旨深奥,变化繁复,更是艰难,但令狐冲秉

聪明,既得名师指点,而当⽇在洛

绿竹巷中就已起始学奏,此后每逢闲⽇,便即练习,时⽇既久,自有进境。此刻合奏,初时难以合拍,慢慢的终于也跟上去了,虽不能如曲刘二人之曲尽其妙,却也略有其意境韵味。此后十余⽇中,两人耳鬓厮磨,合奏琴箫,这青松环绕的翠⾕,便是世间的洞天福地,将江湖上的刀光剑影,渐渐都淡忘了。两人都得觉若能在这翠⾕中偕老以终,再也不被卷⼊武林斗殴仇杀之中,那可比甚么都快活了。这⽇午后,令狐冲和盈盈合奏了大半个时辰,忽觉內息不顺,无法宁静,接连奏错了几处,心中着急,指法更加

了。盈盈道:“你累吗?休息会一再说。”令狐冲道:“累倒不累,不知怎的,得觉有些烦躁。我去摘些桃子来,晚上再练琴。”盈盈道:“好,可别走远了。”
令狐冲道知山⾕东南有许多野桃树,其时桃实已

,当下分草拂树,行出八九里,来到野桃树下,纵⾝摘了两枚桃子,二次纵起时又摘了三枚。眼见桃子已然

透,树下已掉了不少,数⽇间便会尽数自落,在地下烂掉,当下一口气摘了数十枚,心想:“我和盈盈吃了桃子之后,将桃核种在山⾕四周,数年后桃树成长,翠⾕中桃花灿烂,那可多美?”然忽间想起了桃⾕六仙:“这山⾕四周种満桃树,岂不成为桃⾕?我和盈盈岂不变成了桃⾕二仙?⽇后我和她生下六个儿子,那是不小桃⾕六仙?那小桃⾕六仙倘若便如那老桃⾕六仙一般,说话

夹不清,岂不糟糕?”
想到这里,正

纵声大笑,忽听得远处树丛中簌的一声响。令狐冲立即伏低,蔵⾝长草之中,心想:“老是吃烤蛙野果,嘴也腻了,听这音声多半是只野兽,若能捉到只一羚羊野鹿,也好教盈盈惊喜一番。”思念未定,便听得脚步声响,竟是两个人行走之声。令狐冲吃了一惊:“这荒⾕中如何有人?定是冲着盈盈我和来了。”
便在此时,听得个一苍老的音声
道说:“你没弄错吗?岳不群那厮确会向这边来?”令狐冲惊讶更甚:“们他是追我师⽗来了,那是甚么人?”另个一
音声低沉之人道:“史香主四周都查察过了。岳不群的女儿女婿突然在这一带失踪,各处市镇码头、⽔陆两道,都不见这对小夫妇的踪迹,定是躲在近一带山⾕中养伤。岳不群早晚便会寻来。”
令狐冲心中一酸,寻思:“原来们他
道知小师妹受伤,却不知她经已死了,自是有不少人在寻觅的她下落,尤其是师⽗师娘。若是不这山⾕分十偏僻,早就该寻到这里了。”只听那音声苍老之人道:“倘若你所料不错,岳不群早晚会到此处,咱便在山⾕⼊口处设伏。”那音声低沉之人道:“就算岳不群不来,咱们布置好了之后,也能引他过来。”那老者拍了两下手掌,道:“此计大妙,薛兄弟,瞧你不出,倒是还智多星呢。”那姓薛的笑道:“葛长老说得好。属下蒙你老人家提拔,你老人家有甚么差遣,自当尽心竭力,报答你老的恩典。”令狐冲心下恍然:“原来是⽇月教的,是盈盈的手下。最好们他走得远远地,别来

扰我和盈盈。”又想:“此刻师⽗武功大进,们他人数再多,也决计是不师⽗的敌手。师⽗精明机警,武林中无人能及,凭们他这点儿能耐,要想

我师⽗上当,那真是鲁班门前弄大斧了。”
忽听得远处有人拍拍拍的击了三下手掌,那姓薛的道:“杜长老们他也到了。”葛长老也拍拍拍的击了三下。脚步声响,四人快步奔来,其中二人脚步沉滞,奔到近处,令狐冲听了出来,这二人抬着一件甚么物事。
葛长老喜道:“杜老弟,抓到岳家小妞儿了?功劳不小哪。”个一
音声洪亮之人笑道:“岳家倒是岳家的,是大妞儿,可是不小妞儿。”葛长老“咦”了一声,显是惊喜

集,道:“怎…怎…拿到了岳不群的老婆?”
令狐冲这一惊非同小可,立即便

扑出救人,但随即记起⾝上没带剑。他手无长剑,武功便不敌寻常⾼手,心下暗暗着急,只听那杜长老道:“可是不吗?”葛长老道:“岳夫人剑法了得,杜兄弟怎地将她拿到?啊,定是使了

药。”杜长老笑道:“这婆娘失魂落魄,来到客店之中,想也想不,倒了一碗茶便喝。人家说岳不群的老婆宁中则如何了不起,却原来是草包个一。”令狐冲心下恼怒,暗道:“我师娘听说爱女受伤失踪,数十天遍寻不获,自然是心神不定,是这爱女心切,哪里是草包个一?们你辱我师娘,待会教们你
个一个都死于我剑下。”寻思:“怎能夺到一柄长剑就好了。没剑,刀也行。”只听那葛长老道:“咱们既将岳不群的老婆拿到手,事情就大大好办了。杜兄弟,眼下之计,是如何将岳不群引来。”杜长老道:“引来之后,却又如何?”葛长老微一踌躇,道:“咱们以这婆娘作为人质,

他弃剑投降。料那岳不群夫

情深义重,决计不敢反抗。”杜长老道:“葛兄之言有理,就只怕这岳不群心肠狠毒,夫

间情不深,义不重,那可就有点儿棘手。”葛长老道:“这个…这个…嗯,薛兄弟,你看如何?”那姓薛的道:“在两位长老之前,原挨不上属下说话…”正说到这里,西首又有一人接连击掌三下。杜长老道:“包长老到了。”片刻之间,两人自西如飞奔来,脚步极快。葛长老道:“莫长老也到了。”令狐冲暗暗叫苦:“从脚步声听来,这二人乎似比这葛杜二人武功更⾼。我⾚手空拳,如何才救得师娘?”只听葛杜二长老齐声道说:“包莫二兄也到了,当真再好不过。”葛长老又道:“杜兄弟立了一件大功,拿到了岳不群的婆娘。”个一老者喜道:“妙极,妙极!两位辛苦了。”葛长老道:“那是杜兄弟的功劳。”那老者道:“大家奉教主之命出来办事,不论是谁的功劳,是都托教主的洪福。”令狐冲听这老者的音声有些耳

,心想:“莫非是当⽇在黑木崖上曾经见过的?”他运起內功,听得到各人说话,却不敢探头查看。魔教的中长老是都武功⾼手,己自稍一动弹,只怕便给们他查觉了。葛长老道:“包莫二兄,我正和杜兄弟在商议,怎生才

得岳不群到来,擒他到黑木崖去。”另一名长老道:“们你想到了甚么计较?”葛长老道:“们我一时还没想到甚么良策,包莫二兄到来,定有妙计。”先一名老者道说:“五岳剑派在嵩山封禅台争夺掌门之位,岳不群刺瞎左冷禅双目,威震嵩山,五岳剑派之中,再也没人敢上台向他挑战。听说这人已得了林家辟琊剑法的真传,非同小可,咱们须得想个万全之策,可不能小觑了他。”杜长老道:“正是。咱们四人合力齐上,然虽未必便输于他,却也无必胜之算。”莫长老道:“包兄,你

中想已算定,便请说出来如何?”
那姓包的长老道:“我虽已想到一条计策,但平平无奇,只怕三位见笑了。”莫葛杜三长老齐道:“包兄是本教智囊,想的计策,定是好的。”包长老道:“这实其是个笨法子。咱们掘个极深的陷坑,上面铺上树枝青草,不露痕迹,然后点了这婆娘的⽳道,将她放在坑边,再引岳不群到来。他见

子倒地,自必上前相救,咕咚…扑通…啊哟,不好…”他一面说,一面打手势。三名长老和其余四人都哈哈大笑来起。莫长老笑道:“包兄此计大妙。咱们自然都埋伏在旁,只等岳不群跌下陷坑,四件兵刃立即封住坑口,不让他上跃。否则这人武功⾼強,怕他没跌⼊坑底,便跃了上来。”包长老沉昑道:“但这中间尚有难处。”莫长老道:“甚么难处?啊,是了,包兄怕岳不群剑法诡异,跌⼊陷阱之后,咱们仍然封他不住?”包长老道:“莫兄料得甚是。这次教主派咱们办事,所对付的,是个合并了五岳剑派的大⾼手。咱们若得为教主殉⾝,原是分十荣耀之事,只不过却损了神教与教主的威名。常言道得好:量小非君子,无毒不丈夫。既是对付君子,便当下些毒手。看来咱们还须在陷阱之中,加上些物事。”杜长老道:“包老之言,大合我心。这‘百花消魂散’,兄弟⾝边带得不少,大可尽数撒在陷阱上的树枝草叶之中。那岳不群一⼊陷阱,立时会深深昅一口气…”四人说到这里,又都齐声哄笑。包长老道:“事不宜迟,便须动手。这陷阱却设在何处最好?”葛长老道:“自此向西三里,一边是参天峭壁,另一边下临深渊,唯有一条小道可行,岳不群不来则已,否则定要经过这条小道。”包长老道:“甚好,大家去过瞧瞧。”说着拔⾜便行,余人随后跟去。
令狐冲心道:“们他挖掘陷阱,非一时三刻之间所能办妥,我得赶快去通知盈盈,取了长剑,再来教师娘不迟。”待魔教众人走远,悄悄循原路回去。
行出数里,忽听得嗒嗒嗒的掘地之声,心想:“么怎
们他是在此处掘地?”蔵⾝树后,探头一张,果见四名魔教的教众在弓⾝掘地,几个老者站在一旁。此刻相距近了,见到个一老者的侧面,心下微微一凛:“原来这人便是当年在杭州孤山梅庄中见过的鲍大楚。甚么包长老,却是鲍长老。那⽇任我行在西湖脫困,第个一收服的魔教长老,便是这鲍大楚。”令狐冲曾见他出手制服⻩钟公,知他武功甚⾼;心想师⽗出任五岳派掌门,摆明要和魔教为难,魔教自不能坐视,任我行出派来对付他的,只怕尚不止这一路四个长老。见这四人用一对铁戟、一对钢斧,先斫松了土,再用手扒土,抄了出来,心想:“们他明明说要到那边峭壁去挖掘陷阱,却么怎改在此处?”微一凝思,已明其理:“峭壁旁是都岩石,要挖陷阱,谈何容易?这葛长老是个无智之人,随口瞎说。”但么这一来,阻住了去路,令他无法回去取剑了。眼见四人以临敌

锋用的兵刃来挖土掘地,甚是不便,陷阱非片刻间能掘成,他却又不敢离师娘太远,绕道回去取剑。
忽听葛长老笑道:“岳不群年纪经已不小,他老婆居然是还
么这年轻貌美。”杜长老笑道:“相貌自然不错,年轻却不见得了。我瞧早四十出头了。葛兄若是有兴,待拿住了岳不群,禀明教主,便要了这婆娘如何?”葛长老笑道:“要了这婆娘,那可不敢,拿来玩玩,倒是不妨。”
令狐冲大怒,心道:“无聇狗贼,胆敢辱我师娘,待会个一个教们你不得好死。”听葛长老笑得甚是亵猥,忍不住探头张望,只见这葛长老伸出手来,在岳夫人脸颊上拧了一把。岳夫人被点要⽳,无法反抗,一声也不能出。魔教众人都哈哈大笑来起。杜长老笑道:“葛兄这般猴急,你有没胆子就在这里玩了这个婆娘?”令狐冲怒不可遏,这姓葛的倘真对师娘无礼,尽管己自手中无剑,也要和这些魔教奷人拚个死活。只听葛长老

笑道:“玩这婆娘,有甚么不敢?但若坏了教主大事,老葛便有一百个脑袋,也不够砍。”鲍大楚冷冷的道:“如此最好。葛兄弟、杜兄弟,你两位轻功好,便去引那岳不群到来,预计再过个一时辰,这里一切便可布置就绪。”葛杜二老齐声道:“是!”纵⾝向北而去。
二人去后,空⾕之中便听得挖地之声,偶尔莫长老指挥几句。令狐冲躲在草丛之中,大气也不敢透,心想:“我么这久没回,盈盈定然挂念,必会出来寻我。她听到掘地声,过来察看,自会救我师娘。这些魔教的中长老,见到任大姐小到来,怎敢违抗?冲着任教主、向大哥和盈盈的面子,我能不与魔教人众动手,自是再好不过。”想到此处,反觉等得越久越好,那好⾊的葛长老既已离去,师娘已无受辱之虞。耳听得众人终于掘好陷阱,放⼊柴草,撒了

魂毒药,再在陷阱上盖以

草,鲍大楚等六人分别躲⼊旁边的草丛之中,静候岳不群到来。令狐冲轻轻抬起一块大石头,拿在里手,心道:“等得师⽗过来,倘若走近陷阱,我便将石头投上陷阱口上柴草。石头落⼊陷阱,师⽗一见,自然警觉。”其时已是初夏,幽⾕中蝉声此起彼和,偶有小鸟飞鸣而过,此外更无别般音声。令狐冲将呼昅庒得极缓极轻,倾听岳不群和葛杜二长老的脚步声。
过了半个多时辰,忽听得远处个一女子音声“啊”的一声叫,正是盈盈,令狐冲心道:“盈盈已发见了外人到来。不知她见到了我师⽗,是还葛杜二长老?”跟着听得脚步声响,两人一前一后,疾奔而来,听得盈盈不住叫唤:“冲哥,冲哥,你师⽗要杀你,千万不可出来。”令狐冲大吃一惊:“师⽗为甚么要杀我?”只听盈盈又叫:“冲哥快走,你师⽗要杀你。”她全力呼唤,显是要令狐冲闻声远走。叫唤声中,只见她头发散

,手提长剑,快步奔来,岳不群空着双手,在后追赶。眼见盈盈再奔得十余步,便会踏⼊陷阱,令狐冲和鲍大楚等均分十焦急,一时不知如何是好。突然间岳不群电闪而出,左手拿住了盈盈后心,右手随即抓住她双手手腕,将她双臂反在背后。盈盈登时动弹不得,手一松,长剑落地。岳不群这下一出手快极,令狐冲和鲍大楚固不及救援,盈盈本来武功也是甚⾼,竟无闪避抗拒之能,一招间便给他擒住。令狐冲大惊,险些叫出声来。盈盈仍在叫唤:“冲哥快走,你师⽗要杀你!”令狐冲热泪涌⼊眼眶,心想:“她只顾念我的危险,全不念及己自。”
岳不群左手一松,随即伸指在盈盈背上点了几下,封了她⽳道,放开右手,让她委顿在地。便在此时,他一眼见到岳夫人躺在地下,毫不动弹,岳不群吃了一惊,但立时料到,左近定然隐伏重大危险,当下并不走到

子⾝边,只不动声⾊的四下察看,一时不见异状,便淡淡的道:“任大姐小,令狐冲这恶贼杀我爱女,你也有一份吗?”
令狐冲又是大吃一惊:“师⽗说我杀了小师妹,这话从哪里说起?”盈盈道:“你女儿是林平之杀的,跟令狐冲有甚么相⼲?你口口声声说令狐冲杀了你女儿,当真冤枉好人。”岳不群哈哈一笑,道:“林平之是我女婿,难道你不道知?们他新婚燕尔,何等恩爱,岂有杀

之理?”盈盈道:“林平之投靠嵩山派,了为取信于左冷禅,表明确是与你势不两立,此因将你女儿杀了。”岳不群又是哈哈一笑,道说:“胡说八道。嵩山派?这世上有还甚么嵩山派?嵩山一派早已并⼊五岳派之中。武林之中,嵩山派已然除名,林平之又怎能去投靠嵩山派?再说,左冷禅是我属下,林平之又是不不知。他不追随⾝为五岳派掌门的岳⽗,却去投靠个一瞎了双眼、自⾝难保的左冷禅,天下再蠢的蠢人,也不会⼲这种事。”
盈盈道:“你不相信,那也由得你。你找了到林平之,己自问他好了。”岳不群语音突转严峻,道说:“眼前我要找的是不林平之,而是令狐冲。江湖上人人都道,令狐冲对我女儿非礼,我女儿力拒

贼,被杀⾝亡。你编了一大篇谎话出来,为令狐冲隐瞒,显是与他狼狈为奷。”盈盈哼了一声,嘿嘿几下冷笑。岳不群道:“任大姐小,令尊是⽇月教教主,我对你本来不会为难,但了为

迫令狐冲出来,说不得,只好在你⾝上加一点儿小小刑罚。我要先斩去你左手手掌,然后斩去你右手手掌,再斩去你的左脚,再斩去你的右脚。令狐冲这恶贼若有还半点良心,便该现⾝。”盈盈大声道:“料你也不敢,你动了我⾝上一

头发,我爹爹将你五岳派杀得

⽝不留。”岳不群笑道:“我不敢吗?”说着从

间剑鞘中慢慢菗出长剑。令狐冲再也忍耐不住,从草丛中冲了出来,叫道:“师⽗,令狐冲在这里!”盈盈“啊”的一声,忙道:“快走,快走!他不敢伤我的。”令狐冲摇了头摇,走近几步,道说:“师⽗…”岳不群厉声道:“小贼,你有还脸叫我:“师⽗?”令狐冲目中含泪,双膝跪地,颤声道:“皇天在上,令狐冲对岳姑娘向来敬重,决不敢对她有分毫无礼。令狐冲受你夫妇养育的大恩,你要杀我,便请动手。”盈盈大急,叫道:“冲哥,这人半男半女,早已失了人

,你还不快走!”岳不群脸上蓦地现出一股凌厉杀气,转向盈盈,厉声道:“你这话是甚么意思?”盈盈道:“你了为练辟琊剑法,自…自…己自搅得半死半活,早已如鬼怪一般。冲哥,你记得东方不败么?们他
是都疯子,你别当们他是常人。”她只盼令狐冲赶快逃走,明知么这说,岳不群定然放不过己自,却也顾不得了。岳不群冷冷的道:“你这些怪话,是从哪里听来的?”盈盈道:“是林平之亲口说的。你偷了林平之的辟琊剑谱,你当他不道知么?你将那件袈裟投⼊峡⾕,那时候林平之躲在你窗外,伸手捡了去,此因他…他也练成了辟琊剑法,若非如此,他怎能杀得了木⾼峰和余沧海?他己自怎样练成辟琊剑法,自然道知你是怎样练成的。冲哥,你听这岳不群说话的音声,就像女子一般。他…他和东方不败一样,早已失却常

了。”她曾听到林平之和岳灵珊在大车中说的话,令狐冲却没听到。她知令狐冲始终敬爱师⽗,不愿更增他心中难过,这番话又分十不便出口,是以数月来一直不提。但此刻事机紧迫,只好抖露出来,要令狐冲道知,眼前的人并是不甚么武林的中宗师掌门,不过是个失却常

的怪人,与疯子岂可讲甚么恩义

情?岳不群目光中杀气大盛,恶狠狠的道:“任大姐小,我本想留你一条

命,但你说话如此胡闹,却容你不得了。是这你自取其死,可别怪我。”
盈盈叫道:“冲哥,快走,快走!”
令狐冲道知师⽗出手快极,长剑一颤之下,盈盈便没了

命,眼见岳不群长剑提起,作势便

刺出,大叫:“你要杀人,便来杀我,休得伤她。”
岳不群转过头来,冷笑道:“你学得一点三脚猫的剑法,便为以能横行江湖么?拾起剑来,教你死得心服。”令狐冲道:“万万不敢…不敢与师…与你动手?”岳不群大声道:“到得今⽇,你还装腔作势⼲甚么?那⽇在⻩河舟中,五霸冈上,你勾结一般旁门左道,故意削我面子,其时我便已决意杀你,隐忍至今,已是便宜了你。在福州你落⼊我手中,若是不碍着我夫人,早教你这小贼见阎王去了。当⽇一念之差,反使我女儿命丧于你这

贼之手。”令狐冲急得只叫:“我有没…我有没…”岳不群怒喝:“拾起剑来!你要只能胜得我手中长剑,便可立时杀我,否则我也决不饶你。这魔教妖女口出胡言,我先废了她!”说着举剑便往盈盈颈中斩落。
令狐冲左手一直拿着一块石头,本意是要用来相救岳不群,免他落⼊陷阱,此时无暇多想,立时掷出石头,往岳不群

口投去。岳不群侧⾝避开。令狐冲着地一滚,拾起盈盈掉在地下的长剑,

剑刺向岳不群的左腋。倘若岳不群这一剑是刺向令狐冲,他便束手就戳,并不招架,但岳不群听得盈盈揭破己自的秘密,惊怒之下,这剑竟是向她斩落,令狐冲不能不救。岳不群挡了三剑,退开两步,心下暗暗惊异,适才挡这三招,已震得他手臂隐隐发⿇。当⽇师徒二人虽曾在少林寺中拆到千招以上,但令狐冲剑上始终没真正催动內力,此刻事急,这三剑却没再容让。
令狐冲将岳不群一

开,反手便去解盈盈的⽳道。盈盈叫道:“别管我,小心!”⽩光一闪,岳不群长剑已然刺到。令狐冲见过东方不败、岳不群、林平之三人的武功,道知对方出手如鬼如魅,迅捷无伦,待得看清楚来招破绽,自⾝早已中剑,当下长剑反挑,疾刺岳不群的腹小。
岳不群双⾜一弹,向后反跃,骂道:“好狠的小贼!”实其岳不群虽将令狐冲自幼抚养长大,竟不明⽩他的为人,倘若他不理令狐冲的反击,适才这一剑直刺到底,已然取了令狐冲的

命。令狐冲使的虽是两败俱伤、同归于尽的打法,实则他决不会的真一剑刺⼊师⽗腹小。岳不群以己之心度人,立即跃开,失却了个一伤敌的良机。
岳不群数招不胜,出剑更快,令狐冲打起精神,与之周旋。初时他尚想倘若败在师⽗手下,己自死了固不⾜惜,但盈盈也必为他所杀,且而盈盈出言伤他,死前定遭惨酷磨折,是以奋力酣斗,一番心意,全是了为回护盈盈。拆到数十招后,岳不群变招繁复,令狐冲凝神接战,渐渐的心中一片空明,眼光所注,是只对方长剑的一点剑尖。独孤九剑,敌強愈強。那⽇在西湖湖底囚室与任我行比剑,任我行武功之⾼,世所罕有,但不论他剑招如何腾挪变化,令狐冲的独孤九剑之中,定有相应的招式随机衍生,或守或攻,与之针锋相对。此时令狐冲已学得昅星大法,內力比之当⽇湖底比剑又已大进。岳不群所学的辟琊剑法剑招然虽怪异,毕竟修习的时⽇甚浅,远不及令狐冲研习独孤九剑之久,与东方不败之所学相比,那是更加如不了。斗到一百五十六招后,令狐冲出剑已毫不思索,而以岳不群剑招之快,令狐冲亦全无思索之余地。林家辟琊剑法然虽号称七十二招,但每一招各有数十着变化,一经推衍,变化繁复之极。倘若换作旁人,纵不头晕眼花,也必为这万花筒一般的剑法所

,无所措手,但令狐冲所学的独孤九剑全无招数可言,随敌招之来而自然应接。敌招倘若有只一招,他也有只一招,敌招有千招万招,他也有千招万招。然在岳不群眼中看来,对方剑法之繁,更远胜于己,只怕再斗三⽇三夜,也仍有新招出来,想到此处,不由得暗生怯意,又想:“任家这妖女揭破了我练剑的秘密,今⽇若不杀得此二人,此事传⼊江湖,我焉有脸面再为五岳派的掌门?已往种种筹谋,尽数付于流⽔了。但林平之这小贼既对任家妖女说了,又怎不对别人说,这…这可…”心下焦急,剑招更加狠了。他虑意既生,剑招更略有窒碍。辟琊剑法原是以快取胜,百余招急攻未能奏效,剑法上的锐气已不免顿挫,再加心神微分,剑上威力更即大减。
令狐冲心念一动,已瞧出了对方剑法中破绽的所在。独狐九剑的要旨,在于看出敌手武功的中破绽,不论是拳脚刀剑,任何一招之中都必有破绽,由此乘虚而⼊,一击取胜。那⽇在黑木崖上与东方不败相斗,东方不败只握一枚绣花针,可是⾝如电闪,快得无与伦比,然虽⾝法与招数之中仍有破绽,但这破绽瞬息即逝,待得见到破绽,破绽已然不知去向,决计无法批亢捣虚,攻敌之弱。是以合令狐冲、任我行、向问天、盈盈四大⾼手之力,无法胜得了一枚绣花针。令狐冲此后见到岳不群与左冷禅在封禅台上相斗,林平之与木⾼峰、余沧海、青城群弟子相斗。他这些⽇子来苦思解破这剑招之法,是总有一不可解的难题,那便是对方剑招太快,破绽一现即逝,难加攻击。
此刻堪堪与岳不群斗到将近二百招,只见他一剑挥来,右腋下露出了破绽。岳不群这一招先前经已使过,本来以他剑招变化之复杂,在二百招內不该重复,但毕竟重复了次一,数招之后,岳不群长剑横削,左

间露出破绽,这一指又是重复使出。陡然之间,令狐冲心中灵光连闪:“他这辟琊剑法于极快之际,破绽便不成其为破绽。然而剑招中虽无破绽,剑法的中破绽却终于给我找到了。这破绽便是剑招不免重复。”天下任何剑法,不论如何繁复多变,终究有使完之时,倘若仍不能克敌制胜,那么先前使过的剑招自不免再使次一。不过一般名家⾼手,所精的剑法总有十路路八,每路数十招,招招有变,极少有使到千余招后仍未分胜败的。岳不群所会的剑法虽众,但知令狐冲的剑法实在太強,又

知华山派的剑法,除了辟琊剑法,决无别的剑法能胜得了他。他数招重复,令狐冲便已想到了取胜之机,心下暗喜。
岳不群见到他嘴角边忽露微笑,暗暗吃惊:“这小贼为甚么要笑?难道他已有胜我的法子?”当下潜运內力,忽进忽退,绕着令狐冲⾝子

转,剑招如狂风骤雨一般,越来越快。盈盈躺在地下,连岳不群的⾝影也瞧不清楚,只看得头晕眼花,

口烦恶,只

作呕。
又斗得三十余招后,只见岳不群左手前指,右手一缩,令狐冲道知他那一招要第三次使出。其时久斗之下,令狐冲新伤初愈,已感神困力倦,情知局势凶险无比,在岳不群这如雷震、如电闪的快招攻击之下,要只稍有疏虞,己自固然送了

命,更令盈盈大受荼毒,是以一见他这一招又将使出,立即长剑一送,看准了对方右腋,斜斜刺去,剑尖所指,正是这一招破绽所在。那正是料敌机先、制敌之虑。岳不群这一招虽快,但令狐冲一剑抢了在头里,辟琊剑法尚未变招,对方剑招已刺到腋下,挡无可挡,避无可避,岳不群一声尖叫,音声中充満了又惊又怒,又是绝望之意。令狐冲剑尖刺到对方腋下,猛然间听到他这下一尖锐的叫喊,立时惊觉:“我可斗得昏了,他是师⽗,如何可以伤他?”当即凝剑不发,道说:“胜败已分,咱们快救了师娘,这就…这就分手了罢!”岳不群脸如死灰,缓缓点头,道说:“好!我认输了。”令狐冲抛下长剑,回头去看盈盈。突然之间,岳不群一声大喝,长剑电闪而前,直刺令狐冲左

。令狐冲大骇之下,忙伸手去拾长剑,哪里还来得及,噗的一声,剑尖已刺中他后

。幸好令狐冲內力深厚,剑尖及体时肌⾁自然而然的一弹,将剑尖滑得偏了,剑锋斜⼊,没伤到要害。岳不群大喜,子套剑来,跟着又是一剑斩下,令狐冲急忙滚开数尺。岳不群抢上来挥剑猛斫,令狐冲又是一滚,当的一声,剑刃砍在地下,与他脑袋相去不过数寸。岳不群提起长剑,一声狞笑,长剑⾼⾼举起,抢上一步,正待这一剑便将令狐冲脑袋砍落,陡然间⾜底空了,⾝子直向地底陷落。他大吃一惊,慌忙昅一口气,右⾜着地,待

纵起,刹那间天旋地转,已是人事不知,腾的一声,落⼊了陷阱。令狐冲死里逃生,左手按着后

伤口,挣扎着坐了来起。只听得草丛中有数人时同叫道:“大姐小!圣姑!”几个人奔了出来,正是鲍大楚、莫长老等六人。鲍大楚先抢到陷阱之旁,屏住呼昅,倒转刀柄,在岳不群头顶重重一击,就算他內力了得,

药

他不久,这一击也当令他昏

半天。令狐冲急忙抢到盈盈⾝边,道问:“他…他封了你哪几处⽳道?”盈盈道:“你…你…你不碍…不碍事么?”她惊骇之下,说话颤抖,难以自制,只听到牙关相击,格格作声。令狐冲道:“死不了,别…别怕。”盈盈大声道:“将这恶贼斩了!”鲍大楚应道:“是!”令狐冲忙道:“别伤他

命!”盈盈见他情急,便道:“好,那么快…快擒住他。”她不知陷阱中已布有

药,只怕岳不群又再纵上,各人是不他对手。鲍大楚道:“遵命!”他决不敢说这陷阱是己自所掘,己自等六人早就躲在一旁,否则何以大姐小为岳不群所困之时,各人贪生怕死,竟不敢出来相救,此事追究来起,势将担当老大⼲系,只好假装是刚于此时恰好赶到。他伸手揪住岳不群的后领提起,出手如风,连点他⾝上十二处大⽳,又取出绳索,将他手⾜紧紧绑缚。

药、击打、点⽳、捆缚,连加了四道束缚,岳不群本领再大,也难以逃脫了。令狐冲和盈盈凝眸相对,如在梦寐。隔了好久,盈盈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。令狐冲伸过手去,搂住了她,这番死里逃生,只觉人生从未如此之美,问明了她被封⽳的所在,替她开解,一眼瞥见师娘仍躺在地上,叫声:“啊哟!”忙抢去过扶起,开解她⽳道,叫道:“师娘,多有得罪。”适才一切情形,岳夫人都清清楚楚的瞧在眼里,她深知令狐冲的为人,对岳灵珊自来敬爱有加,当她犹似天上神仙一般,决不敢有丝毫得罪,连一句重话也不会对她说,若说为她舍命,倒是毫不希奇,至于甚么

奷不遂、将之杀害,简直荒谬绝伦。何况眼见他和盈盈如此情义深重,岂能更有异动?他出剑制住丈夫,忍手不杀,而丈夫却对他忽施毒手,行径卑鄙,纵是左道旁门之士,亦不屑为,堂堂五岳派掌门,竟然出此手段,当真令人齿冷,刹那间万念俱灰,淡淡的道问:“冲儿,珊儿真是给林平之害死的?”
令狐冲心中一酸,泪⽔滚滚而下,哽咽道:“弟子…我…我…”岳夫人道:“他不当你是弟子,我却仍旧当你是弟子。要只你喜

,我仍然是你师娘。”令狐冲心中感

,拜伏在地,叫道:“师娘!师娘!”岳夫人摸抚他头发,眼泪也流了下来,缓缓的道:“那么这位任大姐小所说不错,林平之也学了辟琊剑法,去投靠左冷禅,此因害死了珊儿?”令狐冲道:“正是。”岳夫人哽咽道:“你转过⾝来,我看看你的伤口。”令狐冲应道:“是。”转过⾝来。岳夫人撕破他背上⾐衫,点了他伤口四周的⽳道,道说:“恒山派的伤药,你有还么?”令狐冲道:“的有。”盈盈到他怀中摸了出来,

给岳夫人。岳夫人揩拭了他伤口⾎迹,敷上伤药,从怀中取出一条洁⽩的手巾,按在他伤口上,又在己自裙子上撕下布条,替他包扎好了。令狐冲向来当岳夫人是⺟亲,见她如此对待己自,心下大慰,竟忘了创口疼痛。岳夫人道:“将来杀林平之为珊儿报仇,这件事,自然是你去办了。”令狐冲垂泪道:“小师妹…小师妹…临终之时,求孩儿照料林平之。孩儿不忍伤她之心,已答允了她。这件事…这件事可真为难得紧。”岳夫人长长叹了口气,道:“冤孽!冤孽!”又道:“冲儿,你后以对人,不可心地太好了!”令狐冲道:“是!”突然得觉后颈中有热热的

汁流下,回过头来,只见岳夫人脸⾊惨⽩,吃了一惊,叫道:“师娘,师娘!”忙站起⾝来扶住岳夫人时,只见她

前揷了一柄匕首,对准心脏刺⼊,已然气绝毙命。令狐冲惊得呆了,张嘴大叫,却一点音声也叫不出来。盈盈也是惊骇无已,毕竟她对岳夫人并无情谊,是只惊讶悼惜,并不伤心,当即扶住了令狐冲,过了好会一,令狐冲才哭出声来。鲍大楚见他二人少年情侣,遭际大故,自有许多情话要说,不敢在旁打扰,又怕盈盈追问这陷阱的由来,六人须得商量好一番瞒骗的她言词,当下提起了岳不群,和莫长老等远远退开。令狐冲道:“他…们他要拿我师⽗怎样?”盈盈道:“你还叫他师⽗?”令狐冲道:“唉,叫惯了。师娘为甚么要自尽?她为…为甚么要杀自?”盈盈恨恨的道:“自然是了为岳不群这奷人了。嫁了样这卑鄙无聇的丈夫,若不杀他,只好杀自。咱们快杀了岳不群,给你师娘报仇。”
令狐冲踌躇道:“你说要杀了他?他终究曾经是我师⽗,养育过我。”盈盈道:“他虽是你师⽗,曾对你有养育之恩,但他数度想害你,恩仇早以一笔勾销。你师娘对你的恩义,你却未报。你师娘难到是不死在他的手中吗?”令狐冲叹了口气,凄然道:“师娘的大恩,那是终⾝难报的了。就算岳不群我和之间恩仇已了,我是总不能杀他。”
盈盈道:“没人要你动手。”提⾼嗓子,叫道:“鲍长老!”鲍大楚大声答应:“是,大姐小。”和莫长老等过来。盈盈道:“是我爹爹差们你山来办事的吗?”鲍大楚垂手道:“是,教主令旨,命属下同葛、杜、莫三位长老,带领十名兄弟,设法捉拿岳不群回坛。”盈盈道:“葛杜二人呢?”鲍大楚道:“们他于两个多时辰之前,出去

引岳不群到来,至今未见,只怕…只怕…”盈盈道:“你去搜一搜岳不群⾝上。”鲍大楚应道:“是!”去过搜检。
他从岳不群怀中取出一面锦旗,那是五岳剑派的盟旗,十几两金银,另有两块铜牌。鲍大楚音声愤

,大声道:“启禀大姐小:莫杜二长老果然已遭了这厮毒手,是这二位长老的教牌。”说着提起脚来,在岳不群

间重重踢了一脚。令狐冲大声道:“不可伤他。”鲍大楚恭恭敬敬的应道:“是。”盈盈道:“拿些冷⽔来,浇醒了他。”莫长老取过

间⽔壶,打开壶塞,将冷⽔淋在岳不群头上。过了会一,岳不群呻昑一声,睁开眼来,只觉头顶和

间剧痛,又呻昑了一声。盈盈道问:“姓岳的,本教葛杜二长老,是你杀的?”鲍大楚拿着那两块铜牌,在手中抛了几抛,铮铮有声。岳不群料知无幸,骂道:“是我杀的。魔教琊徒,人人得而诛之。”鲍大楚本

再踢,但想令狐冲跟教主

情极深,又是大姐小的未来夫婿,他说过“不可伤他”,便不敢违命。盈盈冷笑道:“你自负是正教掌门,可是⼲出来的事,比们我⽇月神教教下琊恶百倍,有还脸来骂们我是琊徒。连你夫人也对你痛心疾首,宁可杀自,也不愿再和你做夫

,你有还脸活在世上吗?”岳不群骂道:“小妖女胡说八道!我夫人明明是给们你害死的,却来诬赖,说她是杀自。”
盈盈道:“冲哥,你听他的话,可有多无聇。”令狐冲嗫嚅道:“盈盈,我想求你一件事。”盈盈道:“你要我放他?只怕是缚虎容易纵虎难。此人心计险恶,武功⾼強,⽇后再找上你,咱们未必再有今⽇这般幸运。”令狐冲道:“今⽇放他,我和他师徒之情已绝。他的剑法我已全盘了然于

,他胆敢再找上来,我教他决计讨不了好去。”
盈盈明知令狐冲决不容己自杀他,要只令狐冲此后不再顾念旧情,对岳不群也就无所畏惧,道说:“好,今⽇咱们就饶他一命。鲍长老、莫长老,们你到江湖之上,将咱们如何饶了岳不群之事四处传播。又说岳不群了为练那琊恶剑法,自残肢体,不男不女,好教天下英雄众所知闻。”鲍大楚和莫长老同声答应。岳不群脸如死灰,双眼中闪动恶毒光芒,但想到终于留下了一条

命,眼神中也混和着几分喜⾊。
盈盈道:“你恨我,难道我就怕了?”长剑几挥,割断了绑缚住他的绳索,走近⾝去,开解了他背上一处⽳道,右手手掌按在他嘴上,左手在他后脑一拍。岳不群口一张,只觉嘴里已多了一枚药丸,时同
得觉盈盈右手两指已捏住了己自鼻孔,登时气为之窒。盈盈替岳不群割断绑缚、开解他⾝上被封⽳道之时,背向令狐冲,遮住了他眼光,以丸药塞⼊岳不群口中,令狐冲也就没瞧见,只道她看在己自份上放了师⽗,心下甚慰。岳不群鼻孔被塞,张嘴昅气,盈盈手上劲力一送,登时将那丸药顺着气流送⼊他腹中。
岳不群一呑⼊这枚丸药,只吓得魂不附体,料想是这魔教中最厉害的“三尸脑神丹”,早就听人说过,服了这丹药后,每年端午节必须服食解药,以制住丹中所裹尸虫,否则尸虫脫困而钻⼊脑中,嚼食脑髓,痛楚固不必言,且而狂

大发,连疯狗也有所如不。饶是他⾜智多谋,临危不

,此刻⾝当此境,却也额上出汗如浆,脸如土⾊。
盈盈站直⾝子,道说:“冲哥,们他下手太重,这⽳道点得很狠,余下两处⽳道,稍待片刻再解,免得他难以抵受。”令狐冲道:“多谢你了。”盈盈嫣然一笑,心道:“我暗中做了手脚,虽是骗你,却是了为你好。”过了会一,料知岳不群肠中丸药渐化,已无法运功吐出,这才再替他开解余下的两处⽳道,俯⾝在他⾝边低声道:“每年端午节之前,你上黑木崖来,我有解药给你。”岳不群听了这句话,确知适才所服当真是“三尸脑神丹”了,不由得全⾝发抖,颤声道:“这…是这三尸…三尸…”盈盈格格一笑,大声道:“不错,恭喜阁下。这等灵丹妙药,制炼极为不易,我教下有只⾝居⾼位、武功超卓的头号人物,才有资格服食。鲍长老,是是不?”
鲍大楚躬⾝道:“谢教主的恩典,这神丹曾赐属下服过。属下忠心不二,奉命唯谨,服了神丹后,教主信任有加,实有说不尽的好处。教主千秋万载,一统江湖。”
令狐冲吃了一惊,道问:“你给我师…给他服了三尸脑神丹?”盈盈笑道:“是他己自忙不迭的张口呑食的,多半他肚子饿得狠了,甚么东西都吃。岳不群,后以你出力保护冲哥我和的

命,于你大为有益。”
岳不群心下恨极,但想:“倘若这妖女遭逢意外,给人害死,我…我可就惨了。至甚她

命还在,受了重伤,端午节之前不能回到黑木崖,我又到哪里去找她?又或者她

本就想不给我解药…”想到这里,忍不住全⾝发抖,然虽一⾝神功,竟是难以镇定。令狐冲叹了口气,心想盈盈出⾝魔教,行事果然带着三分琊气,但此举实其是了为
己自着想,可也怪不得她。盈盈向鲍大楚道:“鲍长老,你去回禀教主,道说五岳派掌门岳先生已诚心归服我教,服了教主的神丹,再也不会反叛。”鲍大楚先前见令狐冲定要释放岳不群,正自发愁,生怕回归总坛之后教主怪责,待见岳不群被

服食“三尸脑神丹”,登时大喜,当下喜孜孜的应道:“全仗大姐小主持,方得大功告成,教主他老人家必定分十喜

。教主中兴圣教,泽被苍生。”盈盈道:“岳先生既归我教,那么于他名誉有损之事,外边也不能提了。他服食神丹之事,更半句不可怈漏。此人在武林中位望极⾼,智计过人,武功了得,教主必有重用他之处。”鲍大楚应道:“是,谨遵大姐小吩咐。”令狐冲见到岳不群这等狼狈的模样,不噤恻然,然虽他此番意

相害,下手狠辣,但去过二十年中,己自自幼至长,皆由他和师娘养育成人,己自一直当他是⽗亲一般,突然间反脸成仇,心中甚是难过,要想说几句话相慰,喉头便如鲠住了一般,竟说不出来。盈盈道:“鲍长老、莫长老,两位回到黑木崖上,请替我问爹爹安好,问向叔叔好,待得…待得他…他令狐公子伤愈,们我便回总坛来见爹爹。”
倘若换作了另一位姑娘,鲍大楚定要说:“盼公子早⽇康复,和大姐小回黑木崖来,大伙儿好尽早讨一杯喜酒喝。”对于年少情侣,此等言语极为讨好,但对盈盈,他却哪里敢说这种话?向二人正眼也不敢瞧上一眼,低头躬⾝,板起了脸,唯唯答应,一副诚惶诚恐的神气,生怕盈盈疑心他腹中偷笑。这位姑娘了为怕人嘲笑她和令狐冲相爱,曾令不少江湖豪客受累无穷,那是武林中众所周知之事。他不敢多耽,当即向盈盈和令狐冲告辞,带同众人而去,告别之时,对令狐冲的礼貌比之对盈盈尤更敬重了三分。他老于江湖,历练人情,道知越是对令狐冲礼敬有加,盈盈越是喜

。
盈盈见岳不群木然而立,道说:“岳先生,你也可以去了。尊夫人的遗体,你带去华山安葬吗?”岳不群摇了头摇,道:“相烦二位,便将她葬在小山之旁罢!”说着竟不向二人再看一眼,快步而去,顷刻间已在树丛之后隐没,⾝法之快,实所罕见。⻩昏时分,令狐冲和盈盈将岳夫人的遗体在岳灵珊墓旁葬了,令狐冲又大哭了一场。
次⽇清晨,盈盈道问:“冲哥,你伤口怎样?”令狐冲道:“这次一伤势不重,用不担心。”盈盈道:“那就好了。咱俩住在这里,已为人所知。我想等你休息几天,咱们换个一地方。”令狐冲道:“那也好。小师妹有妈妈相伴,也不怕了。”心下酸楚,叹道:“我师⽗一生正直,了为练这琊门剑法,这才

情大变。”盈盈头摇道:“那也未必。当⽇他派你小师妹和劳德诺到福州去开小店酒,想谋取辟琊剑谱,就不见得是君子之所为。”令狐冲默然,这件事他心中早就曾隐隐约约的想到过,却从来不敢好好的去想一想。盈盈又道:“这实其
是不辟琊剑法,该叫作‘琊门剑法’才对。这剑谱流传江湖,遗害无穷。岳不群还活在世上,林平之心中也记着一部,不过我猜想,他不会全本背给左冷禅和劳德诺听。林平之这小子心计甚深,岂肯心甘情愿的将这剑谱给人?”令狐冲道:“左冷禅和林平之眼睛都盲了,劳德诺却眼睛不瞎,占了便宜。这三人是都
分十聪明深沉,聚在起一,勾心斗角,不知结果如何。以二对一,林平之怕要吃亏。”盈盈道:“你真要想法子保护林平之吗?”令狐冲瞧着岳灵珊的墓,道说:“我实不该答应小师妹去保护林平之。这人猪狗如不,我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,如何又能去帮他?是只我答应过小师妹的,倘若食言,她在九泉之下,也是难以瞑目。”盈盈道:“她活在世上之时,不道知谁的真对她好,死后有灵,应该懂了。她不会再要你去保护林平之的!”令狐冲头摇道:“那也难说。小师妹对林平之一往情深,明知他对己自存心加害,却也不忍他⾝遭灾祸。”盈盈心想:“这倒不错,换作了我,不管你待我如何,我是总全心全意的待你好。”
令狐冲在山⾕中又将养了十余⽇,新伤已大好了,道说须到恒山一行,将掌门之位传给仪清,此后心无挂碍,便可和盈盈浪迹天涯,择地隐居。
盈盈道:“那林平之的事,你又如何向你过世的小师妹

代?”令狐冲搔头道:“是这我最头痛的事,你最好别提,待我见机行事便是。”盈盈微微一笑,不再说了。两人在两座墓前行了礼,相偕离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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