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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他受伤了!

 金金冲到严燿玉的身旁,发现他双眼紧闭,气若游丝,早已失去意识。

 他的背上被砍出一道狰狞的刀伤,鲜红的血从伤口涌出,濡染衣衫后,滴落地上,迅速染红了地上的雪。她匆忙伸出双手,试图去按住那道伤口,但是血得太急,不断的从指涌出,染得她的衣裙也红了。

 她全身僵硬,脸像雪一样白,瞪着那道伤口,跪坐在他躺卧的身躯旁,一动也不动。

 这是那银面人砍的伤,只有那把锋利的大刀,才足以造成这么可怕的伤口。

 严燿玉是为了保护她,才会受伤的。他以‮体身‬,替她受了那一刀…

 远在几丈之外的旭,随即赶上前来,在两人身旁蹲下。

 “大姐,得先替严大哥止血才行啊!”他低声喊道,平嘻皮笑脸的态度,到了这危急的时刻,倒也收敛许多。

 那一唤,倒是把金金唤得回了神。

 她深一口气,扶起昏不醒的严燿玉,将他翻过身来。

 怀里的男人身鲜血,健硕的身躯沉重无比,得她‮腿双‬酸疼。而那张俊朗的脸庞青白得吓人,膛微弱的起伏,随着鲜血的失,他的身躯愈来愈冷。

 金金点住他的周身各大道,暂时止血,再从衣襟内扯出一条细细的银链。银链的尾端,勾着一个小巧的银盒。

 银盒里头装的,是苗疆蛊王赠的奇葯。

 这葯十分珍奇,据说能够活死人、白骨,就算是一脚踏进鬼门关,这颗丹葯下去,也能够起死回生。蛊王爱屋及乌,特地将这奇葯分赠给爱的手足,嘱咐他们务必贴身收藏。

 她打开银盒,倒出一颗泽嫣红的丹葯,再撬开严燿玉的牙关。

 旭见状,连忙跳起来。

 “大姐,严大哥蔗儿怕是不下去,你等一会儿,我这就去找水…”还没奔开几步,眼前的景象就让他呆住了。

 情况危急,金金儿等不及找水来,她张口含住丹葯,毫不考虑的低头,红贴上那冰冷的薄,将嚼碎的丹葯喂入严燿玉口中。

 原本画肪上,以及快船上跳水逃命的严家人马,察觉情况有异,纷纷往这儿聚集过来。

 “怎么回事?”

 “少主受伤了!”

 “谁有金创葯,快拿过来!”

 “该死!怎么会这样?”

 “天杀的!老子要去把那些人给宰了!”

 包子四姐妹咚咚咚的滚过来,扑通一声,全体趴下,扯住严燿玉的袖子与衣摆,眼泪鼻涕一块儿奔,哭得小脸花花的。

 “呜呜,少主,你不要死啊…”“少主、少主!”

 运河中的两艘船相继沈没,火光也暗了下来,河岸上的人却是愈聚愈多,大伙儿咒骂连连,有的焦急、有的慌乱,有的已经拿刀拿,急着要追上黑船,替严燿玉报仇,场面一阵混乱。

 忽地,一声娇叱响起。

 “全都给我闭嘴!”金金厉声喊道,娇脆的声音镇住场面。她跪坐在地上,衣裙上血迹斑斑,仍旧紧抱着昏不醒的男人。

 所有人顿时闭嘴,原本吵闹的河岸,霎时间变得静悄悄的,就连甲乙丙丁也停止哭泣,咬住嘴,再也不敢作声,眼巴巴的望着她,等着她裁夺。

 “你们去煮水过来,我要先处理他的伤。”她清晰明快的下令,神色冷静,瞬间就稳住了人心。“另外,用最快的方式,发信号通知严家的商船,要最近的船尽快赶来。”

 遇上这场突然的变故,连铁铮铮的汉子,只怕也会一时了方寸,反倒是她这个小女人,转眼间就冷静下来,即刻就看出诸事的轻重缓急,在混乱中仍是指挥若定。

 “是。”船夫赶忙应答,奔到运河边,从怀里掏出一支短竹管。

 他点燃竹管,只见管中进出些许火花,接着一枚火星笔直向上飞升,在天际炸开,像烟花般照亮大半夜空。

 严家掌控天下航运,这条大运河又是严燿玉参与开凿的,航商们对他崇敬有加,河道上有五分之一以上的船只,都隶属于严家管辖。只要这紧急号令一出,方圆十里之内的船只即刻就会赶来。

 “附近有村庄吗?”金金又问。

 “回大姑娘,前方三里处就是南宁城。”一名刚上岸的男人上前回道。

 “挑几个轻功好的人,进城去找大夫,快去快回,就算用绑的也要给我绑来。”严燿玉的脉搏愈来愈弱,她的手也愈来愈冰冷,非要用尽全力,才能压抑住心中的慌乱。

 几名大汉领了指示,不敢怠慢,马上施展轻功朝北方掠去。

 “派人去察看那艘黑船的行迹,一有动静就来回报。还有,把受了伤的、不懂武的全带过来,其余的人守住四方,不许外人靠近。”

 金金逐一指示,条理分明,众人见她如此镇定,也恢复了些理智,马上听令行事,迅速散开。

 只有站在一旁的旭知道,此刻金金的冷静只是假象,她其实并非如外表看来那么镇定。

 她的粉脸惨白,双眼亮得太过不寻常,娇小的身躯难以克制的颤抖着,只是那颤抖非常的轻微,轻微到除了站得最靠近的他,其他人根本没有发现。

 包子四姐妹虽然仍在啼哭,动作倒也迅速,她们很快的生火煮水,还找来干净的布,一块儿捧了过来。

 “帮我把他翻过来。”金金深一口气,才有勇气再度去看那道刀伤。她伸出颤抖的小手,扯住残破的衣衫,小心翼翼的撕开,轻柔的动作,像是怕疼昏中的男人。

 衣袍被撕开,严燿玉的背部毫无遮掩,袒在火光之下…

 老天!

 那一刀从肩际斜劈到他的部,深可见骨。银面人的力劲要是再狠绝些,严燿玉就会在她眼前,活生生被劈成两截。

 金金只觉得一阵晕眩,几乎无法呼吸,双手剧烈颤抖,根本无法动作。

 “大姐,让我来吧!”一旁的旭实在看不过去,握住她的手,想接下处理伤口的工作。

 从他懂事以来,大姐总是聪明冷静,不论发生什么天大的事情,都能够面不改,就算是偶尔被严燿玉得火冒三丈,也能很快就恢复过来。他还是头一次瞧见那张绝脸儿上,浮现那么慌乱的神情。

 半晌之后,秋水瞳眸才转回旭脸上。

 “不用,我可以自己来。”她坚定的说道,稳住双手,擦去所有的血水,子着那道长而深的刀伤。

 旭没有再说话,知道她一旦下定决心,就绝不会更改。况且,这件事情还跟严燿玉的生死有关,她就算真的吓坏了,也会强迫自个儿撑下去…

 他递上金创葯,在一旁提供协助,帮着做紧急处理。

 黑暗的运河之上,传来喧闹的声音,两艘严家商船快速驶近。

 “大姑娘,船来了!”

 她抬起头来,望着停泊在河岸上的商船,一面指挥几个男人动手。“把他抬进舱房里,记得千万小心,别牵动刀伤。”

 “是!”四名大汉上前,听令行事。

 长时间抱着严燿玉,他沉重的‮子身‬,得她的‮腿双‬发疼,麻得没有知觉,才一起身,双脚就陡然一软,旭连忙赶过来扶她。

 金金却把他推开,强撑起发抖的腿儿,迳自踏上甲板。

 “不用扶我,你去把伤者集中过来,让懂武的人轮守卫。还有,传令附近商号,把两府的武师们都召来。”她吩咐道,就怕那艘来无影去无踪的黑船再度踅返。

 “知道了。”旭点头,正要转身,就听见岸上传来动静。

 几个被派往南宁城的大汉,半刻都不敢耽搁,把大夫挖出被窝,连同出诊的木箱一块儿带回来,送进严燿玉躺卧的舱房里。

 老大夫睡得正香,却被一群人高马大的男人拖出被窝,不由分说的绑架出城,吓得差点没有子。但是一瞧见躺在上的伤者,医者的本能倒惊慌,他很快的镇定下来,开始检视伤者。

 “他的情况如何?”金金迫不及待的问道,她站在畔,浑身血污,看来狼狈极了。

 老大夫没有回答,皱着花白的眉,从出诊箱子里取出些许葯末,均匀撒在伤口上,仔细的包扎妥当后,才转向金金。

 “背上那一刀砍得极深,虽没伤到筋骨,但是刀口过长,出血甚多,可能危及性命。”他顿了一下,端详她惨白的小脸,怀疑她是不是也受了伤。“现在,失血止住了,情况暂时稳定,其余就要看他是否撑得过去。”

 话还没说完,跪在旁边的包子四姐妹小脸一皱,又开始嚎啕大哭。

 “呜呜呜…少主,甲儿以后再也不偷吃了,你别死啊…”“呜呜呜…少主,乙儿以后再也不偷懒了,你别死啦…”

 “呜呜呜…少主,丙儿以后再也不偷听了,你醒来啦…”

 “呜呜呜…少主,丁儿以后再也不会说话了,你不要死啦…”

 四张圆嘟嘟的小脸凑在旁,对着昏不醒的主子痛哭涕,轮举手纺,只要他能醒来,她们就会戒去偷懒打混的恶习,变成勤奋的好孩子。

 “好了、好了,别哭了,先跟我出去,让严大哥好好休息。”舱房里都是她们的哭声,伤者哪里还能休息呢?旭半哄半拉,一手两个,把四个小丫头都带出去,还细心的关上门。

 金金在畔蹲下,握住严燿玉的手。那黝黑的大掌,失去了原有的炙热,像寒冰般冻人,她心头一凉,小手握得更紧。

 “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,反正非得救醒他不可。”

 “姑娘,生死由命,不由人的。”老大夫叹了一口气,暗叹这姑娘未免太霸道了些。阎王要人三更死,哪能留人到五更?如果这男人当真难逃一死,他也无可奈何啊!

 “我说了,无论用什么办法都好,你非得救活他。”金金缓慢的抬起头来,清澈的眸子映了烛火,格外的闪亮。“我不让他死。”她的声音极轻,沾了血污的小脸显得坚决万分。

 那样的神情,让老大夫为之战栗。

 他肩膀一抖,不怀疑,这男人要是真的死了,这女人说不定真会闹下曹地府,跟阎王抢人去。

 “老朽尽力就是了。”

 他谨慎的说道,从出诊箱子里取出一个布包,将布包置于桌上,接着移近烛火。布包里头有几束银针,他仔细的取出来,将针尖搁在火上烤了一会儿,再按照各处道,炙入严燿玉的身躯。

 鹞器器

 河中水面映着冷冷的月,船儿随水轻轻摇晃着。

 甲乙丙丁缩成四团圆球,蹲在舱门外守候,她们担忧少主的安危,却又累得撑不住,没一会儿就打起瞌睡。旭经过时,随手拿了两条毯子,替她们盖上,免得一觉醒来,四人已经成了冻包子。

 除了最先赶来的两艘船,随后又来了四艘,六艘大船高悬灯火,照得河面上明亮无比。两家的武师分批在甲板上巡视,防卫得滴水不漏。

 虽然尚未查出,那天来袭的黑衣人,究竟是何方人马,但是蔗儿,至少‮全安‬上是暂时无虞了。

 老大夫已经告退,被带到其他房间休息。金金仍守在榻边,不肯离开半步。

 夜很深、很静,她的视线无法从他惨白的脸庞上移开。

 在混乱之中,严燿玉还能带着她,施展轻功上岸。她还以为,他已在银面人的大刀下全身而退,却未料那一刀竟是结结实实的砍在他背上。

 偏偏这个男人,受伤也一声不吭,竟还逞强,对她出若无其事的微笑。倘若不是受伤过重,失血昏倒,难道他想就此瞒住她?

 想到这里,金金口一阵泛疼。

 “严燿玉,可恶的你,”金金握着他的手,凑到他耳边,嘶声低语。“给我醒过来,听到没有?够了,你赢了,我认输了,给我醒过来!”

 这是她有生以来,头一次认输。

 他却毫无动静,仍旧一动也不动,没有睁开眼、没有出那可恶的微笑;更没有坐起来,亲昵的她的发,告诉她这只是个恶劣的玩笑。

 她唯一能感觉到的,是指掌之下,他微弱的脉搏。

 若换了以前,瞧见严燿玉受伤倒下,她不在伤口上撒盐,就算是大发慈悲了。

 但是,当他真的受伤,在她眼前倒地不起时,一股难以想像的感觉,瞬间蒙了她的理智…

 金金的心全了。

 这个男人非但在十年前以醋换酒,诈骗全城的人,还在她接手商行后,刻意出现在她面前,拨她的脾气、提醒她的失败。她气愤他的卑鄙,但是有时候,却又不得不佩服他的狡猾精明。

 直到严燿玉倒卧血泊,她才肯承认,自己仍倾心这个男人,一如初相见的瞬间。

 为什么要救她?难道他是真的在乎她?那些甜言语,其实不是戏,而是他的真心诚意?

 就这么一个晚上,你难道就不能对我和颜悦些?

 前几夜他那无奈的笑容,不经意浮现脑海,她喉头一梗,眼眶一阵酸涩,挣扎半晌才能再度开口。

 “严燿玉,给我醒来!你听到没有?事情没有这么简单,我们之间,还有许多帐没算清楚,你要是个男人就给我醒来,不许一死了之!”金金靠在他耳畔低语,吐出红的威胁,虽然霸道,却带着些微哽咽。

 她就这么叨絮不停,用尽理由与言词,希望能烦得他从鬼门关前回身,反覆骂他、他、他、威胁他,也求他…

 夜阑人静,舱内只有她的低语,与他微弱的呼吸。两人握的双手,整夜不曾松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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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舱房的门,轻轻被推开,刘甲儿圆滚滚的脑袋探进来,鬼鬼祟祟的左看看、右看看,观察舱房内的状况。

 一胖胖的指头戳着她的背。

 “喂喂,怎么样?里面情况如何?”乙儿蹲在后头,紧张兮兮的问。

 “行了,大姑娘睡着了。”甲儿把门再推开一些,站起了身,踮起脚尖,偷偷摸摸的端着火盆子进门。

 乙儿、丙儿、丁儿相继跟上,三人手中分别端了热水、汤葯和膳食,小偷似的溜进舱房,轻手轻脚的打理房内的物品,还不时偷瞄沉睡的一男一女,就怕吵醒了他们。

 偏偏,丁儿一个不小心,胖脚碰着凳子,凳子一阵晃动,刚煮好的饭菜惊险的滑到边缘…

 就见乙儿扑上前,急着要抢救,胖手儿左一捞、右一捧,各接住两个盘子,总算没让饭菜摔在地上。

 甲儿趴在铜炉旁,朝炭火吹气,头也不回的吩咐。“嘘,小声一点,别把大姑娘吵醒了。”这几几夜来,大姑娘衣不解带的照顾少主,可是累坏了呢!

 话才说完,后头的丙儿发出一声惊呼。“唉呀!”

 甲儿翻翻白眼。“什么唉呀,就叫你小声一点…”她骂到一半,才刚回头,竟也跟着发出惊叫。“唉呀!”

 “唉呀什么?”

 乙儿和丁儿好奇的转过头来,却见到严燿玉已经醒来,半撑起伟岸的‮子身‬,打量着四周的景况。

 四个丫头发出欢呼,急忙滚到边,又哭又笑,哇啦哇啦的抢着说话。

 “少主、少主,你醒了吗?”

 “少主、少主,你没事了吗?太好了,呜呜呜…”

 “你了好多血喔!”

 “我们好怕你会死掉喔!”

 这些丫头真是吵。

 “把眼泪擦一擦,扶我起来。”严燿玉勾浅笑,背部却传来‮辣火‬辣的痛。那张俊睑透着苍白,尚未恢复血,看来大病未愈。

 包子四姐妹连忙用胖手胡乱的抹抹脸,手忙脚的扶起他,还拿来软软的织锦靠枕,让他能够坐好。

 “她为什么睡在这里?”他眯起黑眸,望向趴在桌边的金金。

 “大姑娘担心您啊,打从您倒下那一起,她就寸步不离,在边守着您,威胁大夫要是救不活你,就要把他扔进河里喂鱼。”甲儿倒了杯茶水过来,让他润润喉。

 “是吗?”严燿玉挑眉。

 “对啊对啊,您昏的这几,她就在这儿寸步不离。您不下的汤葯,全是大姑娘亲自喂的喔!”乙儿点头如捣蒜,忠实报告这几来的点滴。

 丙儿捧着汤葯,小脑袋点得像啄木鸟般快速,还不忘指着自己的小嘴,做最详尽的解说。

 “是大姑娘喂的,用嘴巴喔!”那画面,可是让她们脸红心跳,却又觉得好感动呢!

 “喔?”黝暗的黑眸望着桌边沉睡的小女人,苍白的微微扬起。

 多么可惜,他伤重昏,对这几的一切没有任何记忆,错失大好良机,没能好好享用金金难得的温柔,体会她人的红,主动贴附他的软‮魂销‬…

 “嗯嗯,真的,您伤得太重,无法咽葯,大伙儿都不知道该怎么办,是大姑娘…”甲儿才说到一半,却见丁儿在一旁跳来跳去,不断挤眉眼。“你做什么啊?”她问。

 “对啊,你做啥啊?我们又没说错。”乙儿,理直气壮的说。

 “本来就是大姑娘亲自喂少主喝葯的嘛!”丙儿转过头,嘟着小嘴,对着严燿玉再度郑重的重申。“用嘴巴喔!”

 丁儿的脸色愈来愈惊慌,小脑袋摇,用手猛指三人背后,胖胖的指儿抖啊抖的。

 “怎么?后面有什么吗?”甲儿一回头,马上吓得两腿发软,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。“呃,大…大…大大大…”

 嗯?

 乙儿和丙儿颈上的寒,一的竖起来,她们慢的回头,这时才发现,金金不知何时已经醒来,纤指撑着下颚,静静的看着她们。

 完了!刚刚的“报告”肯定都被听见了!

 胖包全体缩成小笼包,心虚得手足无措,全都低着头,不敢跟那双清澈的凤眼对上。甲儿最先反应过来,鼓起勇气开口。

 “呃,那个、那个…大大大姑娘…我我我…我只是来加炭火的…不不够了…我我我去拿…”她边说边往门口移动,脚底抹油,溜了出去。

 “嗯,啊,大…大大姑娘,水…水水冷了,我我我…我去帮你换热的…”乙儿结结巴巴的说完,匆匆端着水盆,三步并作两步的就逃开。

 丁儿也跟进。

 “大、大大姑娘,我我…我只是送饭过…过来的,我我我还有事,先先先走了…您您您慢用…”

 “大大大姑娘…我我我…”眼见姐妹们不顾手足之情,一一开溜,最胆小的丙儿“我”了半天,还“我”不出个下文,泪珠在眼眶里打转。

 “送葯来的,是吧?”金金倒是替她开口了。

 “对对对!”丙儿如获大赦,迅速放下手里的汤葯,也跟着落荒而逃。

 严燿玉目睹小丫头们畏罪潜逃,薄上绽出浅笑。

 “我昏多久了?”他问。

 “五天。”金金简单的回答,站起身来,端了那碗热腾腾的汤葯,莲步轻栘,款款走到畔。

 “你亲自喂了我五天?”小丫头们的报告,让他念念不忘。虽然人在昏中,但他的上,却隐约记得那柔软的触感。

 她神色平静,粉脸却陡然一红,漏出藏在心中的羞涩。

 “你咽不下葯,我只能出此下策。”

 严燿玉子着她,毫无预警的伸手,糙的掌,轻碰她小巧的下颚,温柔的将垂落粉颊的发,掠到耳后。

 “金儿,多谢你了。”他徐徐说道,笑得十分温柔。

 这一下轻触,不算轻薄,却格外亲昵。微乎其微的肌肤之亲,她感受起来却震撼无比,被他触及的那儿,甚至一片火烫。

 严燿玉那说不出的神情,教她心口莫名一热。她垂下眼帘,掩饰心里的波澜。

 “不用跟我客套了,你是为了救我才会受伤的,我照料你只是分内之事。再说,你要是就这么死了,我以后上哪里找对手去?”她说出一个又一个理由,将私情隐藏在疏离的话语之后,不愿让他窥见。

 事后想想,其实也还有其他的办法,只是她当时太过焦急,一心只想着要救他,本能的就抢过汤葯,在众目睽睽下,将苦葯哺人他的口中…

 懊死!那一点都不像是她会做的事啊!

 他昏不醒时,她心急如焚;如今他醒了,她没能松一口气,反倒更加心烦意

 金金咬着,舀了一匙汤葯,递到他边。“别多话了,快把葯喝了,我外头还有事要忙,没时间伺候你。”

 “如果我喝不下,你会不会也用嘴喂我?”他好奇的问,一脸期待。

 她粉脸又红了,羞恼的瞪着他,恨不得打昏他,再让他昏个几天。“别妄想了,你要是不肯喝,我就直接把葯倒在你头上。”她威胁道,手中调羹又近一寸。

 严燿玉叹了一口气,甚为惋惜。

 “金儿,受伤的是我的背,可不是我的头,把葯淋在头上,岂不是浪费了?”一旦他清醒,那温香软玉的待遇就全数烟消云散。唉,早知如此,他就算是清醒了,也该好好躺着,假装昏不醒才对!

 汤葯送到嘴边,他总算肯张嘴咽,那双黝黯的黑眸,却肆无忌惮的盯着她软,毫不掩饰对她的渴望。

 那深邃的目光,带着隐隐燃烧的火炬,落在她身上的视线,简直像是带了温度,看得她如坐针毡,万分的不自在。

 “你在看什么?”不住那扰人的视线,她忍不住开口。

 他微微一笑,对她双颊上的嫣红满意极了。至少,他能够确定,这小女人虽然嘴硬,但是心里仍是在乎他的。

 看来,那一刀的确挨得值得。

 他忍着背部剧烈的疼痛,伸手轻抚她略显憔悴的小脸。“甲乙丙丁说你几几夜都没歇息,累着你了吧?”

 相识多年,他从不曾见过金金如此疲倦的模样。她一向是傲然冷静、冠群芳,柔亮的青丝梳整得一丝不苟,总让他掌心刺,渴望摘去她发上的玉簪,她那一层又一层的衣裙,逗惹得她失去冷静…

 糙的大掌从她的脸儿,悄悄挪移到颈间,抚着那儿细致的肌肤。

 微火轻般的酥麻,让金金轻一声,连忙缩颈躲开,整个人跳离畔,逃开数尺。

 “你要是不肯喝葯就说一声,不必动手动脚的。”她粉颊热烫,口吻却很冷淡。“你休息一会儿,我去找大夫来。”

 金金把还剩半碗的汤葯搁回桌上,转身往房门走去,还感的察觉,他的视线始终锁在她身上,不曾栘开。

 直到走出舱房,把那双恼人的黑眸关在木门之后,她纤细的肩膀才陡然垮下来,整个人贴着木门,像被了骨头般软倒,平静的面具裂,她强忍住的狂喜,这时再也压抑不住。

 谢天谢地,他醒了!

 她蹲跪在门外,咬紧红,小脸埋进微颤的双手里,用最微小的声音,感谢所有神明。 sANgWU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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